沈颐洲却似并未听见她说话,直直往餐厅里去了。 箫琴迫不及待要离开中国,原本和沈恪离婚之后她就打算立马离开的,但是赵轻禾听说之后也飞了回来,说是想和哥哥再一起吃顿饭。 赵轻禾心里清楚,这下箫琴彻底挣脱了沈恪的束缚,下次沈颐洲再见到箫琴怕就是永远都遥遥无期了。 可眼下,赵轻禾看着沈颐洲独自走进餐厅的背影,却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吃饭的餐厅是箫琴亲自选的,意大利装修、意大利主厨,她曾经来过很多回,因这让她轻易想起那些她在意大利度过的快乐时光。而如今她终于可以挣脱囚笼,便也以这家餐厅为她这段坎坷的过去画上句号。 “我和你爸爸打算重新搬回巴黎。” “你就在伦敦好好读书,周末我们回去看你,不多远。” “我前天已经叫人在看巴黎的房子了,过两天我也发给你看看,你选一个。”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上次的男友分手了对吧,没关系,妈妈到时候再帮你看看。” 赵轻禾心跳如擂,不敢去看沈颐洲的眼睛。 只低声地应和着箫琴近乎亢奋的谈话。 “轻禾,妈妈终于自由了!”箫琴用力地将自己的红酒杯碰上赵轻禾的杯子,一声脆响,她仰面将红酒一饮而尽。 赵轻禾用余光去看沈颐洲。 幽暗的餐厅里,他一侧的烛光微微跳动。 温黄色的光犹如一张被风吹动的纱,朦胧地在他的眼里鼓动。 他几分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帘垂下,像是困顿。 却更像是为了给箫琴的快乐留出空间,好叫她千万别对他流露出半分的舍不得。 赵轻禾眉头皱起,耳边已听不清箫琴又再说些什么。 她转头,声音略微提高,压过箫琴。 “哥,我过几天回伦敦,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去伦敦找我玩。” 沈颐洲探来目光。 箫琴终于也停下了声音。 “我带你去我学校逛逛,省得你总不记得我在哪里上学。”赵轻禾笑着说,“下半年我正好也有作品展,到时候你来给我捧捧场。” 沈颐洲没有说话。 只安静地看着赵轻禾。 灯光幽暗,她面容其实变得有些模糊。 深色的短发融在背景里,也像是披肩的长发。 他一把就能抓住的长发,有时还是湿漉漉的,有时还带着吹风机的温度,有时是被随意扎起来的,有时是微卷着散下的。 散在他的颈间,散在他的指间。 沈颐洲目光变得更深。 赵轻禾后脊生生被他看出来一层冷汗,半晌,才看见他嘴角勾起很是无所谓的笑,淡声道:“好啊,我最擅长给人捧场了。” 他话里分明没叫她掉半点面子,甚至可以算得上温和。可赵轻禾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揪在了一起。 她竟不知该接些什么。 气氛眼看着就要冷下去,箫琴开了口。 “颐洲啊,等妈妈安定下来,你也常来玩。” 沈颐洲这下笑得别过去了眼,从口袋里把烟摸出来,才记得这是餐厅,不是外面。 声音懒散:“您现在自由了,用不上我我就不去打扰了。” 箫琴脸色微滞,语气仍是柔和。 “你这样说,倒像是妈妈总是利用你似的。” “哪能呢,”沈颐洲呷了一口面前的红酒,看着箫琴的脸说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箫琴从前就知道沈颐洲是个什么性子,话说三分,再难听也不过这三分的难听。 那时她有求于他,三分难听也就当做是她有求于人的代价,听了也就听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眼下,箫琴也觉得莫名的委屈。 三分的难听,她如今一分也不愿这么忍着。 “所以你是怪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了,是吧?”箫琴酒气上来,这么多年的委屈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颐洲,你从没想过在这段婚姻里我过得有多痛苦吗?” 沈颐洲无声地看着她,面上仍拂着很淡的笑意。 手指捻了捻没被点燃的烟身,轻声道:“您多有委屈,我怎么会怪。” 箫琴冷冷地笑了几声:“我知道你怪我,可没人能受得了你父亲!” 包厢里,服务生自觉退了出去,箫琴言语激动,手指紧紧地握住那支空了的红酒杯。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