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朝里面的浴室看去,果真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昏暗的卧室里,从浴室泄来一束边界分明的光。 沈颐洲站在门口,随后将门重新合上。 光亮消失了。 梁风站在门口,看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的短裤。 目光落下去,那层层包裹住大腿伤口的纱布已隐隐浸出了深色的血迹。 沈颐洲缓步走到床边,他步调与平时并无任何的不同,因此受伤的那条腿也浸出了更多的血迹。 梁风走到了他的腿边,蹲下。 “你这里还有其他纱布和药品吗?” 她声音平静到像是某个他们相拥而起的晨早,她被他揽在怀里,风轻云淡地说一声早安。 沈颐洲冷笑一声,正要把她的手拂去,梁风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沈颐洲。”她轻声道。 沈颐洲停下了动作。 梁风看见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整齐的纱布和消毒用品,便侧身将那些东西拿到了手边。 她甚至没有再抬头看向沈颐洲,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 只轻轻地说:“我们今天不吵架,好吗?” 心脏在一刻落空,沈颐洲垂眸无声地看向梁风。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抬起头来看一眼他,像是已对他再无期待。 此刻退让、言语平和。 更叫他觉得那是梁风竖起的一面白旗。 她认输。 所以退让,所以不在乎此时言语到底谁输谁赢。 声音静了下去,心中的烦躁便愈加难以忽视。 梁风用棉签细细地将他大腿上的血迹清除干净,也带来了片刻的清凉。 最后,缠上层层的纱布。 沈颐洲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梁风怔然抬头。 “别缠太厚,我一会要出门。” 梁风顿了一秒:“好。”随后,拿起剪刀“咔嚓”剪断。 她其实很想说: 能不能不出门呢? 你的伤口那么严重可不可以认真地躺一段时间。 下次走路的时候,就算难看也不要再让左腿受力了,要不然伤口怎么愈合呢? 身体还没好,出门万一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梁风撕开一节医用胶带,两指撑开,平展地贴在纱布的终端。 可是除了“好”,她究竟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该说。 就到送他出门吧。 当下的这个瞬间,梁风想到。 重新包扎完伤口之后,梁风帮他去衣帽间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 她那天放在展示柜上的领带已经不见了,心里酸涩了一瞬,还是面色如常地转身走回了卧室。 穿好裤子,沈颐洲已自如地又站了起来。 梁风看了眼他受伤的地方,嘴唇翕动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颐洲重新走进了衣帽间,梁风目光看过去,心脏却无由地高高悬起。 看见那门合上,又看见那门重新打开。 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手里拿着, ——正是那条烟灰底色、深蓝细条的领带。 心脏在瞬间被人狠狠捏住,梁风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看着沈颐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梁风双眸抬起,昏暗的光线里,他眉眼从未如此清晰。 沈颐洲没有给他们之间留下任何的空隙。 他身子紧紧地挨在梁风的身前,低头,气息也扑洒到她的面颊。 梁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