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未必有宁王的运气,但当殿喊出这句话,也为自己博得了一条生路。即使朱棣下决心要处置他,也必须再三考量,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天子削藩是为集权。 建文帝做过,没成功,原因是他太急,也轻视了叔叔们的实力。 朱棣一样要集权,首要目标即是藩王手中的军队和护卫。他凭借燕山卫和边军造成功,绝不希望后来者效仿。 挑来拣去,齐王成了第一个倒霉蛋。 不过,这个倒霉蛋明显比他预想中的要聪明。 欲效太孙? 打死朱棣也不能承认。否则,举旗靖难,复高皇帝之法,会成为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能马上废了齐王,也要除王府官属,裁撤齐王护卫。 齐王保住脑袋,也暂时保住了王位,只被关押在南京,容后再决。随同进京的齐王长史司仪等官属,一概被罢免,有罪证确凿,怙恶不悛者,立下锦衣狱。 “敕令山东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布政使司,革青州中左二护卫,除齐王官属。有被举罪者,押送入京。卫司官军校尉分调附近卫所,凡王府拘押之人,无罪释之。私立造作处,拘主管之人,其下工匠造册,察明户籍,或归原籍,或择熟手充北京兵仗局。” “臣等遵旨。” 听闻要将齐王手下的工匠充实北京兵仗局,孟清和很是眼馋。 大宁目前正缺人,究其原因,皇帝和皇帝儿子都要负责。只管要人不补缺额,谁能扛得住? 齐王收揽的工匠,手艺绝对不一般,北京兵仗局不缺人,多出来的名额能不能给大宁几个? 实在不行,用粮食换? 尽管眼热,也晓得这话不能当殿出口。只能暗地里思量,从皇帝手里要不来人,或许能在白公公那里活动一下,要么,就请汉王赵王帮帮忙。 沈瑄不用想,依朱高燧的话,很快就要进京。魏国公只管练兵,兵仗局和工匠的事压根不会插手。白公公的确不难说话,可要从他手里好挖人,也未必会那么容易,这事还是要仔细计划一下。 孟清和一边策划着挖兵仗局墙角,一边继续在朝廷上打酱油。 新城侯足够高大威猛,站在他的背后,相当适合溜号。 天子发落齐王,秦王和宁王世子不约而同,出了一头冷汗。 物伤其类,知道皇帝没打算料理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数名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已步入殿内,将齐王“请”了出去。 孟清和侧头看去,杨铎正在其中。 齐王被办,锦衣卫发挥的作用定然不小。 奉天殿中,从朝中大臣到宗室亲王,落在杨铎身上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带着不善。 杨铎似无所觉,向天子行礼,随即退出了殿外。只在离开时向右前方扫了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孟清和不由得一凛,他看的是宁王世子,朱盘烒。 锦衣卫的脚步声远去,孟清和收回了视线。 锦衣卫是天子手中的利刃,无论砍向哪里,都是天子之意。不该知道的,即便亲眼看到,也要装糊涂。 虽然做不了官场上的老油条,但他不笨,趋吉避凶的本事还是有的。 想起立在奉天门前,仿若雕像的杨铎,心中不免慨叹,时间果然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开平卫,德州城,战火,硝烟,战场上沥血的将领,恍如隔世。 牵了一下嘴角,自己又何尝没变?换做七年前,他绝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齐王之后,有朝臣奏请发兵安南之事,之前不言不语的武将们顿时精神了。 “安南黎贼罪大恶极,天地所不容!” 刚被擢升为兵科给事中的新科进士汪渊慷慨陈词,历数安南罪状,同为兵科给事中的李经查缺补漏,扒掉了胡氏国王的外皮,直接以黎氏蔑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