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一头黑线。 关心的重点该是这个吗? 无论如何,今日哭了一场,他和沈瑄的事在家中是过了明路。至于族里,他也不会特意说明,毕竟自己和沈瑄都做着官,又和文官不太对付,再有人抓着这件事三天两头参上一本,碍不到他什么,也着实闹心。 晚膳后,孟清和将随身的两个荷包交给孟王氏,说道:“这是给两个侄女的,娘给嫂子吧。” 荷包里装着打成花样的两锭金子,是丁千户下东洋时,从日本带回来的。 洪武帝规定民间不许使金银,庶人不许用金饰,这两锭金子暂时只能给侄女压箱底。 孟王氏叫来两个儿媳妇,孟许氏和孟张氏接过荷包,一起道:“多谢小叔。” 孟清和连忙摆手,都是一家人,给两个侄女准备嫁妆是他应该做的。 孟许氏和孟张氏再道谢,孟清和没辙,只能去看孟王氏。 最后是孟王氏发话,两儿媳妇才不再道谢,退出了堂屋。 孟清和捏了捏耳朵,有些烫,定然是红了。被家人这么客气,着实是有些不习惯。 翌日,孟重九出殡。 孟清和在腰间系上了麻带,早早出了家门,跟在了送殡的队伍中。 孟重九的长子摔盆,次子和孙子打着白幡,族人抬馆。 白色的纸钱撒了一路,北风夹杂着哭声,似一同在为老人送行。 阴阳生堪过了风水,孟重九的两个孙子打头,在下棺处铺了厚厚一层金纸和冥钱。 送殡的队伍之后,两个穿着麻衣的身影一路跟着,始终不敢上前。 孟清和认出,是孟虎和他的父亲。 三个月前,孟虎的母亲病逝,陈氏赘婿以命相胁,闹到了祠堂,孟虎改回了陈姓。非但如此,从军这些年得来的恩赏,分来的田地,也被陈氏赘婿要了回去。 “我儿已复陈姓,供奉的是陈氏的祖宗,自当取回陈氏田产财物。” 孟虎,如今该叫陈虎,并不同意父亲这样做,但陈氏赘婿屡次以命相胁,且道有个赘婿之子的身份,不利于他今后的官途,陈虎妥协了。 自那之后,孟重九就病倒了。心中气闷,到底也是上了年纪,一病之下,竟就这么去了。 老人自认有识人之能,正是他看准了孟清和,才有了今天的孟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在自己孙子身上看走了眼。 “五郎,不该是这样的……” 直到闭上双眼,孟重九仍是带着遗憾。 孟成带着兄弟和儿子,将陈虎父子赶出了孟家屯,既然不是孟家的人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没有一个族人帮父子俩说话,哪怕陈虎升到了千户,也是一样。 “忘恩负义,丧良心的东西!狼心狗肺,畜生都不如!” 难听的话劈头盖脸砸下来,陈氏赘婿气得脸色铁青,陈虎却跪在地上,给自己的大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硬是搀扶起父亲,转身离去。 孟清和还清楚记得在开平卫日子,那时的孟虎性子耿直,为人憨厚,连偷渡些皮毛换粮都要犹豫半天。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 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两个人,想必陈虎也看到了他,低下了头,停在了原地,没有再跟上来。 有些错可以原谅,也能够弥补。 有些错,一旦犯了,就不能回头。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孟清和知道,陈虎有他的无奈,在孝义大过天的时代,陈氏赘婿真上吊死了,或是继续闹下去,连累的不是他一个。 即便如此,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