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靠军屯和商屯足够支应大宁守军所需。近两年都要奏请朝廷增补部分。不然别说一天两顿,一天一顿都成问题。下边的军汉都得饿肚子。去年春耕足足推迟了一个月,亩产赶不上往年。今年怕是要更迟。” 说到这里,都事叹了口气,面带愁色。 都事是文官,正七品,在都指挥使司内主掌文书。 常年的边塞生活,逐渐磨砺了他的心智。作为武官系统中的文职工作人员,言行少了许多文人习气,多了几许属于边军的豪爽利落。实在不是他故意在孟清和面前哭穷,着实是日子难过。不为自己,为守城的弟兄们,总要试一试,请孟清和想想办法。 直肠子。 这样的词本不应该用在文官身上,眼前这位却让孟清和对大明文官有了新的认识。 以他的年纪和为官资历,应当知道在孟清和面前说这番话很不合适。 城外的那场下马威,张贵偷鸡不着蚀把米,被三皇子抽了一顿的事,几乎人尽皆知。这个时候,不说远着点,反倒在孟清和面前提起此人,说他对本职工作是如何的负责,除了直肠子,再也找不出第二次词形容孟清和对此人的观感。 他同张贵有交情? 一下下敲着桌案,孟清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这些田册先留在这里,本官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是。” 都事是个直肠子不假,也好歹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十个春秋,看人的眼力总是有的。 为了大宁的守军,他冒了一回险,却也掌握着分寸。 过犹不及,不能越线,他一样知道。 房门打开又关上。 桌案旁,孟清和翻开一本田册,移近烛火,认真看了起来。 烛火映红了他身上的公服。 黑色的大案,绯红的袍服,俊秀的眉眼。 手指修长,虎口和指腹都带着薄薄的茧子,这是四年军中生涯留给他的纪念。 看到田册上的亩产数量,孟清和不由得皱眉。指尖在数字上慢慢滑过,情况当真是不容乐观。 大宁尚且如此,何况是更北的开平、全宁等卫所? 运粮的海船至少要六月才能动身,这段时间,北边的的卫所边军恐怕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从晋地调粮?或是从辽东想想办法? 对着跃动的烛火,孟清和有些出神。 良久,摇了摇头。 晋王不是好相与的,辽东镇守刘真他也不熟。非亲非故,非师非友,上门找人借粮,刘都督能把他撵出来。 武人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连孟清和自己,近段时间也是脾气见长。 动不动就暴躁,哪天学着朱高燧一样挥鞭子抽人都有可能。 合上田册,捏了捏眉间,如此暴躁,当真是不好。 看来还是压力太大。本就缺粮,还要被鞑子骚扰,加上朵颜三卫在一边虎视眈眈,揪着草场不放,孟清和能忍住到现在还没爆发,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想起朵颜三卫,便想起他被永乐帝坑了一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