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洛阳到了。”随行的奎伯骑着一头小毛驴,身子一颤一颤的,看着眼前包着砖的高大城墙,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沉稳的声调中带着几分喜悦。 这年头赶路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而眼下新朝,吏治严格,即便是到了他吴伟业这种地步的官员,也不敢麻烦当地的百姓和官员,稍有不慎就会记录在在案,影响一生。 吴伟业不打扰当地的百姓和官员,生性谨慎的奎伯自然不会拿着老爷的大旗招摇,所以这一路赶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奎伯看了看自己已经松弛的厉害的皮肤,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不过看在老爷正在快速成长的份上,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到了下面,遇到了老太爷,也不会被老太爷埋怨,没用心吧。 吴伟业掀开轿帘,看着高耸的洛阳城墙,在看看往来不绝的百姓,无不是惊弓之鸟一般的状态,心中颇有些遗憾。 自李自成势大以来,这天下百姓便与朝廷逐渐离心离德了。 倒不是,明皇失德,实在是大明气数已尽,根本无力拯救这混乱的时局。 不过这种糟糕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一扫而空。因为吴伟业看到了城门口贴着的告示,上面分明写着新的开封知府范德的官号。 这位范德他是认识的,辽东人,并不是什么科举出身,但是能力非常强。 当然,更为巧合的是,这位范德大人的官牌就在告示下面。 吴伟业与范德是认识的,当初自己与他都曾经在陛下手下做事,这范德是配军营老人,后来受了伤,瘸了一条腿,便从此转了文官。 大家都以为这个家伙,顶多就是在闲职上养老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配军营出身的老兵,杀伐果断,竟然从文官的位置上,也能做到平步青云,甚至到如今已然做到了知府的位置。 这范德长相太过于粗野了,脑袋大,脖子粗,因为过度肥胖,身上的官袍甚至有些不合身。 吴伟业并不是很喜欢这位粗野的知府大人,但是当初这老兵面皮厚,跟在陛下手下共事的文人关系都算不错,既然见到了,也不好不打个招呼。 “好你个范德彪,大家说你彪,你真的彪啊。”吴伟业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 这范德外号范德彪,平日里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猝然有人提起这个名号,范德并没有恼怒,反而颇有几分惊喜的意味。 转头一看,来者站在马车边儿上,身边儿还跟着个牵着毛驴的老人。 刚想开口,就听吴伟业继续劝谏道:“你别跟我犯彪啊,我知道你是武人,皆因你我皆是陛下临沂之臣,我才劝你,收收你的彪气,陛下可是颁布过命令,各级官员禁止鸣锣开道,叨扰百姓,你这要是遇到巡察御史,我跟你说,够你喝好几壶的。” 别看这位大人的官牌威风凛凛,此时却没有丝毫大人物的样子。 卖他饭的小老板已经吓得开始打哆嗦。 我滴娘嘞,这个坐在马札上,穿着一身破旧对襟的,一口一口吸溜吸溜吃着板面,还蹭的满嘴是油,刚才还嫌弃过自己给的肉少的胖墩竟然是知府老爷? “哎呀呀,竟然是吴大人!”范德彪大大咧咧的放下手里的海碗说道:“来一碗,我跟你说,这板面加上辣子,那可是香的很。” 吴伟业看着那板面上的油腥,立刻说道:“不吃,太辣太油腻。我喜欢吃甜的。” 那小老板此时已经放下了当时的震惊,将他的伶俐劲儿拿出来,满脸笑容的说道:“喜欢吃甜的也成啊,我这里有包好的元宵,还有粽子,都是甜食。最近南来北往的南方士卒比较多,咱也准备了一些。” “快过来,你们这些南方人就是不敞亮!”范德彪一脸嫌弃的说道。 “大人,不是南方人不敞亮,是他们读书人不敞亮。”旁边儿的家丁似得人物小声说道。 因为知晓范德彪的性格,吴伟业也不生气,当下肚子确实也饿了,索性便走过去,又觉得坐在马札上实在是太不雅观,只能站着,让小贩给他煮了一锅元宵。 咬在嘴里,甜腻腻的,顿时一股家乡的感觉萦绕心头。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