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的嚷道:“开门开门,里面的人都死过去了?” 话音落下,院门应声开了。一名油头粉面的青年走出来,见了他就是一笑:“阮哥!” 阿南不由分说的先挤了进去,然后大汗淋漓的问道:“你们今天抓没抓人?就在英租界小公园那条街上,是不是你们?” 青年斜挎着手枪皮套,笑得摇头晃脑:“哎哟,阮哥,这可是上头日本人让我们逮的,我们可不敢私自放啊!” 阿南不耐烦的一挥手:“谁让你放了?知道你没那么大的本事,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两块钱塞给青年:“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往后的事,我去找师父说情,不为难你们。” 青年把钱接了,却是迟迟疑疑的不动地方。阿南抬袖子抹了一把汗,随即连连追问:“哪屋哪屋?快点说话!我告诉你我知道这人的底细,他不是罪犯,过两天肯定得放,迟早的事。” 青年把钱揣进裤兜里,然后笑嘻嘻的一指厢房:“屋里呢,没人欺负过他。” 阿南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了叶雪山。 叶雪山坐在一铺冰凉的炕上,脸色煞白,目光发直,身上倒是没加绳索,然而手上脚上全扣了铁镣,沉甸甸的锁住了他。忽然见到阿南进来了,他要哭似的一咧嘴,然而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单是声音极轻的喃喃唤道:“阿南。” 阿南随手关了房门,然后走到炕前坐了下来。从一堆铁镣中找到叶雪山的双手握住,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叶雪山深深的垂下了头,只说:“我要回家,我要大哥。” 说完这一句,他就不再言语了,低下头一动都不动。阿南正在开动脑筋思考如何救他出去,想着想着忽然感觉手上一暖,放眼一瞧,却是一滴眼泪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眼泪落下来时是热的,划过皮肤之时冷却下来,冷热的对比竟是那样的分明。阿南抬头再看叶雪山,叶雪山依旧是木雕泥塑一般的陷在铁镣子里,不动,也没有声音,就只有泪珠子一滴一滴的砸下来,接二连三的只砸阿南一个人。 阿南知道叶雪山不会惹事,惹事的肯定就是顾雄飞。是顾雄飞连累了叶雪山,叶雪山什么都不懂,还在念着要找大哥。顾雄飞到底是惹了什么事,他不清楚,他决定这就出去打探一番,顺带着去找师父帮帮忙——或者不找师父,干脆去和小老九说,小老九说话也很有分量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蓝白格子的手帕,他给叶雪山擦了擦眼泪,然后把手帕塞到对方手里,又低声说道:“你不要怕,我这就去找你大哥,让他来救你。” 叶雪山毫无反应,继续用泪珠子砸他。 阿南收回手,转身开门出去了。两小时后,他又回了来,身边多了两个人。命令负责看守的特务打开铁镣,阿南告诉叶雪山:“少爷,走吧,我带你回家。” 叶雪山本来周身上下一派整洁,如今经了一天的恐吓揉搓,从头到脚全乱了套。听说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立刻跟着阿南出了院子上了汽车。然而汽车一路穿大街走小巷,最后的目的地,却并不是他的家。 阿南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去了。 叶雪山没有挣扎逃跑,因为早饭没吃饱,午饭没有吃,现在太阳都西斜了,他已经饿得发昏;除此之外,也不敢跑。被人抓进汽车里时,他因为挣扎的太激烈,被人狠狠的打了肚子,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梦游似的随着阿南进入一间屋子,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顾雄飞,就蜷缩着把头又垂下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