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铁的说道:“完全没有必要!他在青岛对你有什么好处?一瓶雪花膏,留你住两天,这就值得你请他往洋行里入股?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他那年是怎么打你了?” 叶雪山本来心里就犯着别扭,林子森骤然发火,激的他也闹了脾气:“你还管起我来了?” 林子森高高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我管你怎么了?不行吗?他妈的就凭我鞍前马后这么伺候着你,我今天还非管不可了!” 叶雪山当即瞪了眼睛:“我这是找了个伙计还是找了个爹?” 然后不等林子森回答,他一脚就踹出去了。 叶雪山先前从来不打人,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手脚都野起来了。 林子森是打不还手,但同时也不退让。叶雪山大发雷霆的样子,会让林子森生出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冲动带有着刺激性,危险而又美妙。 两人对战了一个多小时,其实还能再斗下去,可是到了吸烟的时候,统一的全犯了瘾。林子森脸上青了一块,两手哆嗦着烧烟,又让叶雪山过来先吸。叶雪山趴在床上吸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他,嘴里骂了一句。 脏话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带着杀气挤出牙关,有力的几乎快凝固成了子弹。林子森凝视着他的嘴唇,只见嘴唇生得棱角分明,不薄不厚的又端正又秀气,可惜正在源源不断的吐出最下流的字眼儿。 林子森看得痴了,最后清醒过来之时,就听见了片言只语:“非去不可……再敢干涉我的举动……滚蛋!” 67、云上 大年初九这天,叶雪山意气风发的来到了北平顾宅。顾雄飞内心无比惊喜、表面相当镇定的出来接待了他。两人进楼落座寒暄,顾雄飞的上下打量着叶雪山,微微皱着一点眉头,仿佛很不情愿对方上门:“怎么不提前来个长途电话?” 后面还有半句没说出来——“我如果这两天出门了,你岂不是要扑个空?” 叶雪山通身都是新年新气象,穿着笔挺的厚呢子长大衣,腰间利利落落的系了衣带,勒出苗条颀长的身段,头上也戴了一顶崭新礼帽。顾雄飞把他看够了,嘴里又嘀咕了一句:“打扮的好像福尔摩斯一样。” 叶雪山听到这里,忽然被他说得泄了气。脱了大衣摘下礼帽,他本是携着盛情而来,现在盛情没有了,他整个人都仿佛褪了一层颜色,冻红了的面孔也渐渐回复了白皙。面无表情的坐下来,他淡而无味的说道:“过年了,来看看你。” 顾雄飞也发现他的精气神消失了,脸上几乎现出一点疲惫的病容,就又心虚又狐疑的咽了口唾沫,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叶雪山来这一趟,很不容易。 林子森是完全的不同意他出门,并且表现出了少见的坚决。两人打一阵好一阵,总也没有太平的时候。林子森依旧伺候着他,白天给他做热气腾腾的饭菜,夜里给他暖被窝烧大烟。白天吃饱喝足无所事事,当然可以打持久战;夜里林子森怕他不老实吹冷风,把他贴身抱在胸前睡觉;睡到凌晨两人起夜撒尿,回来精神了,摸着黑还能再打一架。如此过了几日,叶雪山毛骨悚然,怀疑长此以往过下去,自己非发作神经病不可! 林子森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带着钩子,从他那有条有理的理智中勾出线头拉扯开来,最后把他的思想拆成一团乱麻。对方无原则的挑衅和纵容让他日益的暴躁,初八的下午,他又打出了林子森的血,打完之后他蹲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珠乌黑,头发乱得无法无天,心里则是十分后悔。 林子森拧了一把毛巾回来,龇牙咧嘴的擦着身上的血,忽然扭头向他一笑,林子森柔声说道:“没事,不疼。” 一夜过后,叶雪山逃难似的离开了家。和林子森战斗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无论怎样都是两败俱伤。他想顾宅要是能住,就在顾宅住两天;顾雄飞如果还是一副欠揍德行,那自己就搬去饭店开个房间,总而言之,先把心静下来再说。 仆人把叶雪山的皮箱和衣帽尽数送去了楼上客房,又给他端来一杯滚热的果汁。顾雄飞无言的看着他,心里盘算着给他弄点什么东西吃;而他端起玻璃杯子喝了一口,随即开口问道:“大哥今天有事吗?有事就去忙,不必特地陪我。” 顾雄飞当即大喇喇的一摆手:“大过年的,全都放假,我能有什么事!” 叶雪山点了点头,然后无话可说。而顾雄飞忽然有了问题:“手背长好了吗?” 叶雪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双手,同时答道:“早就好了。” 顾雄飞向后一靠,仰头枕着沙发靠背,望着天花板又道:“大冷天的,来一趟也不容易,多住几天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