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入腊月老天就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愈发的冷了,整个陶家村的人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 等雪霁放晴,曹氏估摸着许家也该来报喜了,然而等来等去,眼看就到腊月中旬了,还是不见来。 曹氏担心杏花出了什么意外,准备再等两天许家还不来人,就去镇上瞧瞧。 天气转好,陶有贵又和汉子们上山去烧炭了。 陵州四季分明,入冬后的三个月大部分时间潮湿阴冷,木炭需求量极大,之前烧出来的炭留足自家用的外,其余的都卖光了。陶有贵和汉子们商量着年前再烧几窑炭出来拉进城里去卖,这样过年的钱也就有了。 腊月里除了掰着手指头盼年关,确实没多少事可做。曹氏和雪花拿着泡发好的黄豆去有石磨的人家里磨豆子,准备做豆腐来发豆腐乳,榴花就带着大妹二妹在屋里玩躲猫猫。 她用手捂住眼睛,大妹二妹到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二妹人小,趴在地上钻到床底下去了,大妹钻不进去,爬上床躲在蚊帐后面。 “躲好了没有?躲好我就开始找啦!”榴花忍不住偷笑,这俩藏的地方也太容易找了。 “好了。”两个稚嫩的童声从床上床下同时传出。 榴花松开手,故意在屋里东翻翻西找找,就是不往床那边去。 三人正玩得有趣,忽听见有人在拍院门。 榴花以为是曹氏和雪花忘了什么东西回来拿的,叮嘱大妹二妹藏好等她回来,便去开门了。 “来了来了!”榴花跑的很快,怕门外的人等急了。 只她把院门拉开,门外的人却摇晃着倒了下去。 “二姐......”榴花的语声带着凄惶,因倒下去的人正是杏花。 如果杏花的产期准时,她这个时候应该才生产完没几天,应当在许家安安稳稳的坐月子,享受夫君和公婆的关爱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娘家门口? 榴花心中有诸多疑问,眼下却不是问话的时候。她赶紧跨出院门,去扶杏花。 杏花臂弯里挎着个包袱,身上只穿了一件夹衣,这样冷的天,翻山越岭也难以抵御寒气。 “二姐,你坚持住,我扶你进屋去。”榴花握住杏花的手,感觉就像抓住了一块冰垢,冷得沁人。 杏花的嘴唇冻得发紫,脸色发青,眼神木呆呆的,一言不发。 榴花将杏花的手臂搭在肩上,用身体支撑着杏花往院里走。 杏花身体僵硬,跟木头人一样,不知是冻的还是...... 大妹二妹躲了许久还不见榴花进来找她们,自己出来了,看见榴花搀扶着二姨进来,俩小女娃楞楞地,不知道该怎样做。 榴花顾不上管大妹二妹,把杏花扶上自己的床躺着,用棉被盖好。 杏花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倘若不是偶尔的眼睛眨动,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 “二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榴花焦急地问杏花。 杏花终于有了反应,可仍然不说话,只把眼睛看向榴花放在一边的包袱,随即就阖上了。 包袱里藏着什么名堂? 榴花疑惑地过去解开包袱,里头是杏花的几件衣裳,最上边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纸。 她把纸拿起来展开,只见最前边两个字写的是:休书。 这两个字无比刺眼,榴花没看后面写的内容就已经怒不可歇,许家有什么理由休弃一个才给他们家产下子孙的儿媳妇?许平昌凭什么休掉才给他生下孩子的结发妻子? 因为太过生气,榴花拿纸的手都在颤抖。 “小姨......”大妹看到榴花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安。 榴花听见喊声,深呼吸稍稍压下胸中的涛涛怒火,冷静地对大妹道:“小姨要去喊外婆回来,你和二妹乖乖呆在这里看着二姨知道吗?” 大妹不明白二姨为什么要人看着,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榴花出门,向着曹氏和雪花磨豆子的人家飞奔。 曹氏跟雪花听榴花说杏花回来了,两人赶忙放下磨了一半的豆子往家跑。 杏花躺在床上,眼前晃过许多画面:起先是她生下来那个残缺不全的小婴儿,然后是许婆子指着她大骂和许屠户一脸失望的情形,接着许婆子哭闹着让许平昌写休书的情景,再就是许平昌痛苦纠结的样子,还有许婆子举着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依稀听见她对许平昌说“你不休掉这个不祥人,我就先下黄泉去见许家的祖先”,又哭喊“你这个不孝子,为了这个扫把星连娘都不要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许平昌被迫写下休书时满是痛苦不舍的眼神。 之后,她失了魂似的拿着休书离开,许平昌疯狂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