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佃给我们种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现在该还给他们了。如果我们不还,就让我们种不下去。” 这对夫妻是陶氏的佃户,男人姓谢。 陶氏回村后,一共买了十亩水田,分别佃给了三户人家种。 因收的租子比低,十几年来三户人家从没说要退佃,每年收割完稻子,早早就把租子送过来了。 陶氏也只是接收租子的时候才跟佃户们打交道,平时从不去过问田里的事。 谢家佃的田就在陶有贵放水的山坳里,山塘下边有一丘田是陶山林的,谢家要想从山塘里引水到田里,必须要经过陶山林的田。 往年也遇到过旱情,谢家去放水并没有遭受刁难,今年陶山林突然挑事,其目的从谢家人口中已表露出来。 相安无事过了十几年,本以为余生不会跟那家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 陶氏又气又怒,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母亲!” “姑!” 书生和榴花惊呼着奔上前来扶住。 “我没事。”陶氏勉力稳住身子,稍缓了缓对谢家夫妇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到要看看那家子人凭什么说田是他们的。” “陶大妹子......”谢家夫妇欲言又止,脸上是一片纠结的担忧。 村里人都知道陶氏不想再跟陶山林一家有任何瓜葛,而今却要她为自家的事与那一窝虎狼之心的人去正面交涉,他们也于心不忍,可如果不去,自己一家人这一年的日子怎样过? 陶氏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他们的心意,转而吩咐书生去请里正,陶山林敢明目张胆来侵占田产,肯定是早有准备,绝不会轻易罢手。 “姑,我陪你一起去。”榴花搀住陶氏的手臂,眼神坚定,语气果决。 陶氏望着榴花的脸,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行几人往村子东边走,途中书生拐去请里正。 村西到村东,需要走上至少一刻钟,这是陶氏安定下来以后第一次穿过整个村子。 一路上,榴花一直搀住陶氏的胳膊不松手。 陶氏明白她的用心,胸中的悲凉被暖意包裹,脚下的步子迈得轻快了些。 陶山林家的院子跟其他村人并无不同,只不过因是在靠边的位置,院场面积比别人家要宽阔。门前是崭崭平平的一块空地,可用来做晒场,再往前是陡坡,边上栽了一溜儿的泡桐。 来到陶山林家院子前,陶氏和榴花还有谢家的女人站在泡桐的树荫下,谢家男人上前去喊人。 陶山林家跟十几年比起来,除了屋子更破旧之外,并无多大变化。 陶氏的目光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上流过,十五年前的往事清晰浮现在眼前。 那年冬月,她抱着尚未足岁的儿子回到记忆中并无多少印象的家门,恳求阔别多年的亲生父母收留,给自己及爱儿一个容身之处。 可那对狠心的父母见她独自带着个幼子,又身无长物,以她早已不是陶家人,而家中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可供母子俩居住为由,拒不让进家门。 七岁离家,她只依稀记得陶家村有亲人,除了这里,世上再无别处可去,为了怀中幼儿,她唯有跪地苦苦哀求,可为了十两银子就将她卖掉的双亲紧闭院门,对门外的哀求声充耳不闻。 她从日暮跪到夜幕降临,寒风袭来,怀中幼儿啼哭不止,她拍门,喊到嗓子都哑了,可里面的人硬是没有出来看一眼。 那一晚,她将幼儿搂在怀中,蜷缩在屋檐下挨了过来。 第二日天明,她抱着幼子一步一步走向里正家,心中发誓此生再不登这家的门。 十五年过去,她却又一次被逼重临此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