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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蕾_91


    在这个家里,所有感情都是病态的,特别极端的东西,不择手段也好,品质低劣也罢,反正谁也没比谁高贵一毛钱。

    听别人说,所有真挚的情感都值得被尊重,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感情这东西就是刀尖上的蜜,舔完了就剩下疼了,一星半点甜的痛彻心扉。

    这个家里人人脚下都是个大泥潭子,胶着黏稠黑乎乎,深不见底,好像能吃人一样,让人缚手缚脚无处可逃,早晚要活活被绞碎在里头。

    他现在想想,原本许天漠先生用尽各种办法想说服陈烬,送他去留学,自己还觉得他是处心积虑没安好心,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没准是许天漠先生这辈子唯一一次良心发现,也说不定。

    可惜,现在己经晚了。

    晚一时就是晚一世,黄花菜都凉了。

    A市今年重旱,好些天不下雨了,白天大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晒的大马路上一股子沥青味,到了傍晚也没多凉爽,太阳慢慢沉下去,留下紫红紫红镶着金边的一大片火烧云,刺的人眼睛疼。

    陈烬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固执的盯着许经泽的眼睛,说:“我带了水、面包、牙刷、毛巾还有苹果。咱们走吧,哥。”

    很多年前,陈烬也说过这话。

    那时候他还小,穿肥肥大大的校服,背个蓝色的书包,还是米奇图案的。那时候他眼睛特别大,秀气漂亮的跟个小女生似的。

    有那么一瞬,许经泽特别想哭。

    走。去哪呢?

    许经泽捌过脸去,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来点笑:“陈烬同学啊,你多大了?你还当自己上小学二年级呢”

    现在这事都闹成这样了,丢下水深火热的妈妈俩儿子手拉手跑了,还是人吗?那可是亲妈……咱任性的年代早就己经结束了……

    可是陈烬不说话,把手伸过来,掌心向上,等着他握上来。

    我这辈子算是完菜了……许经泽难受的跟肋骨叉上破了个洞似的,人都快给撕成两半了。真的,撕成两半都比他现在舒坦。

    这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数都不是绝对的,对和错黑和白只要换个角度,没准就能颠倒过来。可是留给我们的选择却永远都不多。

    事实上,有些时候,我们没选择。

    许经泽搭拉着脑袋,把烟摸出来叼在嘴里,手里拿着打火机哆里哆嗦划拉了几回都没把烟打着。

    这时候许妈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遥遥的喊他:“许经泽!你给我死回来!”

    这一嗓子听的真真的,十六楼啊,太后的狮子吼能把邻居的心窝窝给震裂了。许经泽寻着声抬头往楼上看看,夕阳余晖太刺眼,那半截大楼隐在一片云团一样的白光里头,什么都瞧不见。

    眼睛疼。像撒了把钢针似的。

    他抬手在陈烬手掌上虚虚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垂着眼,根本没敢往陈烬脸上瞧,只是低哑着声音说:“我上去了。你也回家吧,有空多联系。下次……下次哥还带你去吃火锅。”

    就这么两句话,许经泽说的很慢,说完嗓子疼的要命,就跟干闷了两口烧刀子似的。

    他摇摇晃晃抄着口袋往回走,一直没敢回头,进了电梯就蹲下了。

    旁边有个阿姨问他:“哎小伙子,怎么啦?”

    许经泽根本没听见,他满嘴都是苦味,头疼,哪哪都难受,昏天黑地。

    阿姨还挺热心肠,凑过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是不是中暑啦?你到哪层啊?”

    地狱。能到吗?

    许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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