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待在房间里,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浓烈扑鼻,还有那些看不见的人来来往往。 聂儿晃晃悠悠跑出去,对着空气问:“你有没有看见我阿婆啊?” “没有。” “不好意思,小姐姐,你有没看见一个这么高,头发长长的,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啊?” “叔叔,等一下,你有没有?” “我现在就要走了,你别拦路。” “等等,阿姨,我求求你告诉我有没有看见一个……” 聂儿疯了,她对着空气一遍遍问她阿婆的踪迹,她问的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刘老师跑过来拉她到一边,“刘聂儿,你冷静一点,这是医院,你不能胡闹。” 聂儿不合时宜笑起来,“刘老师,我告诉你,我能看见他们,听见他们,可是我怎么看不见我阿婆呢?” 刘老师深深叹气,这个孩子一定是受了大刺激,“聂儿,你先休息一下好吗?” “不行,我要赶快问,不然他们就走了。” “聂儿!”他厉声喝止。 聂儿什么也不在乎,她跑着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眼角底下有个红痣的老人,大概六十多。” “对不起,我不知道。”一个过劳死的工人回答道。 “请问,你知道刚才被送到这里的老人去了哪里?” “我没有看见。”一个中枪而亡的打着耳钉的少年回答。 “你有没有……” “我看见她了。” 一个声音传过来,聂儿抬头一看,是那个男人。 “先生,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对不对?” “她已经走了。”罗修冷静回答。 “走去哪里呢?” 聂儿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罗修唤华年过去和那几个人解决接下来的老人后事。至于他,也蹲下来陪聂儿说话。 他小声说:“你知道的,她和领灵人走了。” 聂儿慌乱,“不会的,她不会离开我,她知道我不能没有她的。” “小聂儿,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不。”聂儿捂住耳朵,依旧自言自语。 他也不再说,现在看来无论他怎么说聂儿都不能冷静下来,她不能发泄出来,就不会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罗修看她捂住心口。 “我这里好疼,一呼吸就疼。” “哪里?” “心脏。” “它受伤了,流血了,可是你堵住伤口,坏的血流不出来了,自然会疼。”他半蹲下身子,细心开解。 “真的好痛,怎么办?” “你先深呼吸,然后松开拳头。” 他握住聂儿紧握的十指,指甲把手心戳的尽是红印子,十指放开,她的头突然疼得厉害,低下头,一滴眼泪从睫毛上滑落。 先是一滴,接着越来越多的眼泪倾巢而出,她无声地哭,只是流眼泪,这时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背,耐心地一下又一下。 “没关系,你可以哭出声。” 聂儿抬眼看他,可他已在她的泪眼中模糊不清,他的手还在她背后轻轻安慰她。 聂儿身上的枷锁忽然脱下,可是另一种疲惫翻天复地而来,压得她呼吸不过来,她只好停下哭泣大口呼吸。 从来没有这么痛,她第一次知道有一种痛可以穿破皮肉钻进她的身体里,变着法儿地捉弄她。 她扶着罗修的手,那只冰凉的手,缓缓站起来,然后又放开身边人的手,转身往回走,罗修跟在她身后。 没走几步,她突然“哇”的一声吐出来,弄的一地狼狈,她扶着墙,呕吐不止,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吐出来。 卿酒跟在一边要蹲下身帮忙处理,罗修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卿酒皱眉,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后辈。 罗修掏出手帕,无声地为她清理地面,聂儿来不及阻止他,她依旧想吐,于是冲进卫生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