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一下子语塞,抱着听筒,心口就被狠狠戳了一下,不知所措…… 合作社电话窗口的老大爷敲了一下窗棱:“同学,打完没有,后边儿有人排队。” 孟小北眨着窄窄的眼皮,面无表情,攥着听筒不放,较劲不说话。 老大爷又敲一下:“嗳,小同学,市话一分钟三分钱啊,你打个愣神,愣过去六分钱了!” 大爷直接给他把电话摁掉了,替他省钱,结果把电话那头少棠吼的最后一句话也给按了,孟小北就没听见。 人都是在成长的,性情脾性都在变化,三月不见,彼此说话都要生疏。再者说,两人又缺乏日常交流便利,在电话里犟嘴,看不见对方眼神表情,说话很容易误会。 少棠最后那句话吼的是:老子在北京哪都没去过,每回休假回家就是陪你!好儿子你让我松口气,攒了一袋子好吃的,都是留给你的…… 孟小北觉着他小爹没以前好玩儿和可爱了,怎么人年纪大了就烦了、就不愿意理他了,慢慢就生出嫌隙与“代沟”。 贺少棠也觉得孟小北没以前那么好糊弄,小大人儿,心眼多,要求高,这是提前进入青春期了吗,时不时给老子犯个熊脾气,动不动你还耍不高兴了?! 孟小北在学校,继续他的全年级叱咤风云的混小子学生时代。 那时的他,习惯穿一身深蓝色绒衣运动服,胳膊腿侧面带两道竖杠的,方便跑跳,也禁脏。每个课间操集合之前,他就坐在操场边双杠上,一条腿垂下来轻晃悠,小眼皮酷酷的,斜眼看人。 他们班女生喊:“一起跳大绳吧!” 孟小北嘴角缓缓弯起,跳下双杠,伸手招呼左右人马。 跳大绳通常是申大伟和另一个跳不动的胖子负责摇绳,孟小北一马当先,是他们班头炮,身子瘦,动作灵活,蹿得比猴都快,跳绳可帅了,身后跟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 放学不爱回家,回家了干爹也不在,孟小北有时就爬到操场一角的攀登架上,坐在最顶上,书包挂在一旁,遥遥望向天边红霞,回忆在西沟的逍遥日子。 那个攀登架很高,也没防护,很多学生不敢爬。 申找他一起回家:“孟小北,你下来。” 孟小北朝下一挥手:“你上来。” 申大伟腆着肚子在下边喊:“瘦猴子,有种你给我下来!” 孟小北潇洒地坐在攀登架顶端:“死胖子,有种你给爷爷爬上来!” 孟小北在班里,除了申大伟,又结交了一个男孩,上下课间操一起走路,一起踢过几场球,就莫名其妙好上了,成为形影不离的“三剑客”。在后来的许多年间,他们三个都是掰不开的铁打的好兄弟,最要好的朋友,一路成长,一路经历挫折,享受烈火青春。 那男生名叫祁亮,长得瘦高个儿白白净净,漂亮的三七开小分头,像个姑娘,让孟小北一看就觉得特眼熟,究竟像谁呢? 这哥们儿性格可不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祁亮在放学路上与孟小北勾肩搭背,说话恨不能贴着脸:“喂,小北,听说你有个双胞胎弟,跟你长得像吗?” 孟小北一耸肩:“不像,我觉得你跟他挺像的。” 祁亮咯咯地笑:“真逗,是我弟还是你弟啊?” 祁亮又跟他咬耳朵:“孟小北,我只见过你三姑来给你开家长会,还见过一次你爸爸,怎么没见你妈?” 孟小北:“我妈不在北京……那个也不是我亲爸。” 祁亮:“呦,来的是你后爸吧?你爸你妈不住一起啊,他俩是不是离了啊?哎呦喂,你说现在班里同学家长也都流行离婚了!让我数数有几对儿……” 孟小北不爽了:“你去死啊,你爸你妈才离了呢。” 祁亮笑嘻嘻的:“是啊,我爸我妈去年就离了!我妈在厂里另外找了一男朋友,让我爸发现了,打架就打离了呗,然后我爸又给我找一阿姨。” 孟小北:“……” 祁亮说:“所以我现在有两个家,有四个家长能给我来开家长会,我们家牛掰吧?” 申大伟在一旁认真评价道:“亮亮,你一点儿不像孟小北他弟,你比孟小京可贱多了!” 上体育课,班里一群同学排队跳箱。他们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