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徐薇一定能懂。 她们在黑暗中相拥,直至月色撒上窗扉,饿极的肠胃才发出姗姗来迟的抗议。徐薇懒洋洋地在黑暗中描摹着邓川的眉眼,她似乎格外偏爱邓川鼻梁上那一块凸出的小骨头,直到听见一声肠胃的饥鸣,手指才顺着鼻梁滑下来,捏捏小朋友的脸:午饭都没吃,饿了吧? 邓川搂着徐薇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垂到她耳边的湿发,半晌,嘴里嗯了一声。 徐薇撑起半个身子,按亮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像夕阳的余晖,顿时把房间内映衬得格外柔情。 徐薇开了灯,想下床,被邓川抱住了腰:别走。 她刚想说话,又听见邓川说:等我一起。 。 两个人没吃饭就洗了澡,浴室升腾的水雾让邓川有些迷糊,她睡了太久,脑袋昏沉沉的,动作也慢,在浴室里头多待了一会儿。 徐薇出去得早,邓川吹干头发踏出房门的时候,她正把热好的饭菜摆上餐桌。 饭菜是中午的饭菜。徐薇见邓川出来,示意她坐下吃饭,被小朋友又抱了个满怀。 好了好了。她有些好笑地拍拍小朋友的背,别老贴着我,快吃饭。 她感觉到小朋友的下巴靠着她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周六一下午没见她俩,黏人得很,它没敢上餐桌,只跳上邓川的膝盖往她怀里攀,邓川本想逗着它玩,但下一秒就看见徐薇露出对周六不大满意的眼神。邓川立刻抱起膝盖上的猫,往地上放:乖,自己玩去吧啊。 徐薇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吃过饭,邓川站起身,主动收拾着桌面上的零零碎碎,徐薇在旁边帮忙,若无其事地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邓川怔了一下,才说:明天下午五点。 国庆假的机票不好买,能买到就不错了,时间没法自主选择。 徐薇把装着垃圾的袋子扎紧,嗯了一声。 她们俩都没说话。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从那天深夜在门口看见彼此的第一眼起,八天假期的倒计时就时刻悬在头顶,滴滴答答地走着。 许是下午睡得多了。这天夜里两个人都没早睡,直至半夜,起身又洗了一回澡,才回到床上睡觉。 昨晚上彻底确立了分别的时间点之后,在一起的时间就过得格外的快。邓川只觉得那些亲密和絮语都只是倏忽一晃,她便已经站在了机场大厅里了。 好在邓川的爸妈只是通过信息送别了他们的女儿。让她们两人得以独享分别前的彼此。 徐薇在机场大厅里张开手臂,拥抱着眼前年轻的爱人。比起假期前的那天夜里,邓川似乎变了不少,又似乎没变。徐薇能感觉到邓川的手臂也用力地箍着她的腰。她们抱了很久,如果不是她们在拥抱前特意找了根柱子挡着,一定相当引人注目。 徐薇以为邓川会哭,但邓川没有,她只是捧着徐薇的脸,凑近她的唇,在半挨不挨的距离间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沉甸甸的,让徐薇在邓川临别的拥抱和亲吻里叹息般的想,小朋友真的要长大了。 成长是一条不可逆转的单行道。徐薇感受到了邓川即将长大的讯号,像是在黄昏时嗅到了森林里的雏菊和灌木散发出的苦涩香气。 徐薇的心里盛满惆怅。她既希望邓川长大,又希望她永远不变。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每时每刻,一切都在改变。霎时间,她心里堆满了这么多难言的心绪。可她只是抱着邓川,在广播声中轻轻地说:时间要到了。进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邓川抱着她,抿着嘴唇认真地点头。 她们最后再深深拥抱了一下,邓川背转身,朝着安检口走去。 她不敢回头,她知道徐薇正在看着自己。头顶悬着机场通报的广播,身前身后,传来周围的人们絮絮的道别声和说话声,指针嘀嗒,人潮浮动,邓川机械地迈步往前走着,步伐合着行李箱拖动的滚轮声,闷闷地在她心里回响。 托运过行李,安检口排着长队,前方的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妻,后面是同样回学校的年轻人。他们相伴而行,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前面的妻子让丈夫把过安检要拿出来的电子产品先准备好。她抱着婴儿,丈夫忙不迭地解下身后的背包,从里头掏出移动电源和平板电脑,又哎呀一声,掏出来一颗果冻。 果冻是不能过安检的,丈夫把移动电源和电脑都放回包里。擦擦手,撕开了果冻的包装,凑到了妻子的唇边。 邓川别开眼。可他们的笑语还是隔着短短的距离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略微失神地垂下了眼。 后头的同龄人在讨论最近打折的游戏,昨晚上通关的剧情,又讨论起学校里的八卦,声音肆无忌惮地拔高,班级里的情侣,学生会的学长和学姐,实习公司的上司,教专业课的漂亮女老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