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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天堂 第79节


    司机一愣,讷讷:“那不是你老板的车么,你说了能算吗?哥们儿,为我得罪领导不值当的。”

    时过境迁,我一时失笑。

    今天不是工作日,我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戒,告诉他:“不用担心,小事儿。”

    司机愣了会儿,从兜里摸了支烟。恰逢坐轮椅的老太太被护工推着路过,我适时提醒他是在医院,他愣怔着哦了两声,又把烟收了回去。

    他干着嗓子咳两声,道了谢,沉默几秒后,又问:“那孩子什么情况?”

    我按了按眉心,答:“……光敏性癫痫。”

    司机抓了把脸,皱着眉问:“什么光?什么玩意儿癫痫?”

    我回忆医生的话,照葫芦画瓢地解释:“被光源之类的强刺激引发的癫痫,儿童多发,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发作。煤炭厂附近的大厦光污染严重,恐怕是因为那个。”

    “哦……哦。”司机是大老粗,试图理解,但未果,只说:“小孩儿受罪了。”

    我嗯了声。

    司机搓了搓手指,眼神有些空,突然道:“我闺女比他还小点儿……”

    他站着,我坐着。

    我抬头看他,或许情境迥然相异,这张脸也和我初见时大有不同。面孔疲惫,神情却相当复杂,像是痛苦,又像是茫然,情绪糅在一起,很难辨明。

    本能的,我没开口打破沉默,直到司机的手机发出响动。

    是闹钟。

    他呆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把响声按掉。他单手捂着眼睛,随后重重抹了一下:“那行,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好。”我想站起来,但腿有点软,就只坐在原地。

    司机走出两步,我叹了口气,想到刚刚在五菱车后备箱看到的炭推,又开口叫住。

    “赵先生。”

    他顿住。

    “……可能是我误会了,但还是要多说一句,您见谅。”我迟疑一瞬,还是说出口:“父母无权处分子女的生命,自我了结也不是最优解。请务必三思。”

    三只麻雀正围着花园绕圈。

    他僵立许久,才继续向前。

    我看着他,直到背影和五菱面包车都消失在视线尽头。

    一早上刺激得堪比詹姆斯邦德。

    我长舒一口气,背靠长椅椅背,仰着头。

    日光苍白又无情,温度不高却刺眼。我用手遮住干涩的眼睛,神经明明绷紧,大脑却混沌。

    时间是抽象的单位,体感很难度量。

    也许过了很久,又可能只是几个呼吸,我闭上眼睛,将将陷入浅眠,放任微弱的耳鸣挤占感官。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贴近。

    肾上腺素回到常态,我反应迟缓。还没来及睁眼,就被迎面扼住命脉。

    我张着嘴,艰难地喘了两口气,耳后皮肤这时候才觉出刺痛,只能抬起右手抓住卡在我脖子上的手。

    太熟悉的手感——每条青筋我都认识。

    我艰难睁开眼,缺氧感并不强烈,但足以让我流出眼泪,熟悉的中后调将嗅觉唤醒,紧接就看清裴雁来的脸。

    “裴…咳咳…裴……”我想叫他的名字,可嗓子太干,只能发出干咳。

    “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联系我?”在我的视野中,裴雁来面容沉静又美好,但我却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他低声笑,声音很轻:“知道么?看到车被撞成那样,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是想解释的。

    但也没法解释。

    是我有错在先,确实忘记及时联络。换位思考,我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脖子上的手与其说在予我折磨,不如说在求证存在。

    他手上的戒指硌得一块皮肤麻木,我呼吸有些费力,但听得很清楚。

    奇异的是,我全然不害怕,甚至被说不出的激情促使着,很想吻他。

    我试图扬起脖子,但这时候后颈和耳后才火辣辣刺痛。

    无法,我涨红着脸,硬生生扒开他的左手,在无名指根落了个吻。

    像是把魔鬼变回人的暗语——

    裴雁来瞬间卸下手上的力气,我重新获得了顺畅呼吸的能力。

    初冬寒凉的空气灌进鼻腔,我一扭头,猛地咳嗽几声。

    “人呢。”他掌心贴着我的颈侧,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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