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药,还是因为开始做许多体力活,他久不成眠的毛病几乎已经全没了。 每日里虽不能说是头挨着枕头便睡,但也很久没有转辗反侧了。 此时旧病重温,在东宫里夜夜难眠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有无数桩事情压上心头,每一桩里头都裹着一个姜宛卿。 而姜宛卿已经睡着了,呼吸细细的,很匀长。 风昭然在黑暗中下意识地凑近。 她的呼吸有一种很好闻的气息,像是草木在春天里生发出来的味道。 不知道,她的唇是什么味道? 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之后,风昭然猛然惊了一下,迅速回到枕上。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慢慢开始深呼吸。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开始做起梦来。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了宋晋夫。 还是在这片荒宅,他看到宋晋夫修补房顶,姜宛卿站在屋檐下,唤宋晋夫下来喝水。 宋晋夫满手是灰,不便碰碗,便由姜宛卿送到嘴边。 似乎是炎热的夏天,宋晋夫满头大汗,直往水里滴。 姜宛卿一面笑,一面帮宋晋夫擦汗。 “表哥你的脸好红啊,”姜宛卿说,“休息一下别翻了吧,太阳太大了,小心中暑。” 宋晋夫直说不妨事。 两人不知道又聊了些什么,一时都笑了起来。 他在窗子里看着这一幕。 屋内阴暗,而那边阳光盛烈,两个人的笑脸仿佛都在发光。 一直斟了三碗水,姜宛卿才离开。 宋晋夫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宛卿离开,眼神无限绵长,脸依然是红的,但绝不是太阳晒出来的红。 忽地,宋晋夫像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一明一暗,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宋晋夫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给了他示威一般的一个眼神。 ——“你不配做她的丈夫,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 他想起了宋晋夫之前说的话。 他站在窗内,视线很冷,心中更冷。 他会让宋晋夫知道,觊觎他人的妻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姜宛卿起床时发现身边是空的,风昭然竟早早地起了。 他向来习惯早起没错,但她起得也不算晚,像这种醒来没见着人的情形,还真是头一回。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隐隐听见说话声和劈木头的声音。 是舅舅和表哥在修屋顶了。 姜宛卿迅速起床。 果然,宋晋夫在劈木头,宋延在翻房顶的废瓦。 宋延毕竟上了年纪,宋晋夫不是很放心,提醒了三四回,说房梁不牢,怕他掉下来,要不还是自己在上面。 宋延屋顶上道:“怕什么?我有国师的护身符。” 和所有老辈人一样,宋延笃信鬼神,对空虚十分敬重,甚至因为风昭然对空虚不甚尊敬而颇有微词,还语重心长地劝过姜宛卿,让姜宛卿好好跟风昭然说说,不敬鬼神,必有大难。 姜宛卿口头敷衍着答应,回头对风昭然提也没提——这个人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只信他自己。 此时姜宛卿倒是心中一动,等宋延下来的时候,借机看了看宋延的护身符。 字有笔锋,符亦有,行家能看出不同的符出自不同人之手,姜宛卿虽看不出来,但隐约猜得到。 下午,宋延和宋晋夫接着修屋顶,空虚很热心地在下面帮忙递木材。 姜宛卿向空虚招了招手:“道长,能过来帮我端一下蒸糕吗?” “来啦。” 空虚手里的木材本已快递到宋晋夫手里,闻言撒手就过来了,宋晋夫一下没接住,往下捞的时候差点儿从上面滑下来。 空虚已经跟着姜宛卿进了厨房。 锅上热汽腾腾,姜宛卿新做的蒸糕散发着甜香。 “娘娘真是好手艺!”空虚赞道。 姜宛卿做菜的手艺不怎么,做点心倒是还成,尤其这蒸糕她见方嫂做过好几次,照着方子来,一次便成功了。 但端蒸糕只是顺便,姜宛卿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空虚:“听舅舅说道长修为精深,可否劳烦道长帮忙看看这是什么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