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这已经过了吨吨最晚的睡觉时间,他有点困了,但冒冒这会还精神着,就在林长宁想无论如何先吧冒冒哄上床的时候,终于听到车库那里传来动静。 “你爸爸他们终于回来了。”林长宁抱着人到门口,门一开,冒冒人还没看到,就蹬蹬蹬蹬冲上去抱住人的腿喊,“爸爸。” 陆江远好笑地将扒在他腿上的小胖墩墩拎起来抱在怀里,点点他圆润的小鼻头说,“不是爸爸,是爷爷,冒冒叫爷爷。”一晚上郁结的心情因为孩子的冒失行为而好转不少,这里是他的家。 “爷爷。”冒冒在这里住两天,林长宁和陆江远有事没事地抱着,教了几次,冒冒就肯喊了。 他抱着孩子往里走,章时年和陈安修在后面跟着进来,一路过来,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所以林长宁也没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因为现在太晚了,彼此也没说太多话,陈安修催着吨吨回房睡觉,他和章时年也带着冒冒上楼了。 陆江远今天洗澡的时间长了点,林长宁和美国那边通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那人还没出来,他敲敲浴室的门,没人应声,他推门进去,浴室里没有一点温热的水汽。 “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这是腊月天,你是觉得你身体太好了吗?”林长宁两步上前将人拉过来,关掉冷水。 陆江远接过对方抛给他的厚浴袍,在脸上抹一把水笑说,“在绿岛,冬天不是很多人都到海里冬泳吗?我就是一时兴起洗个凉水澡而已,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 他的玩笑话并没赢得林长宁的赏脸,林长宁一声不响地拿了吹风机推人出浴室。 修长的手指在发间不时地穿过,头发半干,身上也渐渐回温,他伸手将那人的手腕握住,“可以了,长宁,可以了。” 林长宁把吹风机关掉,没好气地问他,“现在清醒了?” 陆江远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靠在他肩上说,“清醒了,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了。” “今晚的家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大哥他们都说开了,说你和安修不会回陆家,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安修会在陆家受委屈。”他一直明白长宁的心,只是很多时候无法彻底死心,“你也不用回陆家再面对他们,还有我马上就要变成个穷光蛋了,后半辈子就靠你养了,你千万不能抛弃我,你如果不要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长宁忍住敲他的冲动,都五十多的人了,说这种话也不嫌被人听到笑话,不过他很快捕捉到话里的重点,不无担心地说,“你的公司出事了?”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 “公司没事。”陆江远抬起头,这会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玩笑的意思,“这两天趁你还在国内,咱们去办个手续,我想把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 林长宁沉默一会问他,“有这个必要吗?”对他来说是无所谓,这些财产即使在他名下,他也只是代为保管而已,不会去动那些钱,自然也就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但对陆江远的影响他就不知道了。 “就当是帮我的忙吧。”没有钱的陆江远对陆家的意义应该会大减吧?变相的也是对长宁他们的一种保护。 林长宁答应着,“那行,你去让人准备吧。” “我以前是不是让你夹在中间很为难?” 林长宁想想说,“不会。”陆江远和他在一起是不假,那陆家那边是多年的兄弟,这人的性子他懂,如果这人能很轻易的放弃陆家,那也不会等他这么多年。 “当年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恨家里所有的人,特别是我爸爸。我明知道他倾尽心血,就是想我在仕途上做出一番成绩,光耀陆家,所以那个时候,就彻底抛弃他安排好的一切,专往他的心窝子上戳。”年轻的时候做事总是少了很多顾忌,被伤害后,伤人也是血淋淋的直接,父亲知道他的软肋,他又何尝不知道父亲的弱点呢,到头来是两败俱伤。“我离开陆家八年,期间他托人来找过我几次,但我总不肯对他低头,八年里,我竟然一次没回去探望他,只从旁人那里打听些消息,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又注重养生,我总以为他至少能活八十岁。所以那次他托人说病重,想见我,我还以为又是托词,谁知道那时候已经病的那么重了,他走的那年还不到七十。”他觉得正是因为他,父亲后半辈子的希望破灭,临走前都不得安心,所以很多年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负疚感。 重逢以后,林长宁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他恨过陆陶,至今想起来仍不能释怀,但人都已经过世这么久,他也无意再提当年的是非。 “我们兄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我的责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