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羽白险些碰翻咖啡,“现在吗?” “对”,前台微笑点头,“请您现在进去。” 林羽白不知所措站起,跟上前台脚步,前台帮他开门,看他进去,悄悄合门离开。 宽敞办公桌上并排放着三台电脑,两个瓷杯还留有咖啡的污渍,一面墙被投影仪画面覆盖,密密麻麻的数据挂在上面,林羽白看了又看,还是看不明白。 他上前几步,看清办公桌后的人,惊呼出声:“陈先生!是您订的咖啡?” 陈树达拿掉眼镜,揉捏鼻梁,看起来比他还要惊讶:“怎么是你?你当送餐员了?” “不是的陈先生,我去漫步咖啡面试了”,林羽白欢喜雀跃,“赵老板说,您订了一杯拿铁,让我给您送来,回去就可以办入职了。” “那就是说,你真的出来工作了”,陈树达停下手里的笔,靠近对方,眼眸弯成月牙,“乖孩子,做的真棒。” 林羽白的脸腾一下燃烧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他快三十的人了,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人夸赞乖巧,怎么都有些脸红:“陈先生,谢谢您之前的建议,没有您的鼓励,我不会这么快出来工作。”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有缘”,陈树达把夸赞照单全收,眉毛都不抬一下,“缘分到了,做什么都顺畅了。” 林羽白不敢接话,努力岔开话题:“您和太太怎么样了,您后来找他了么?” “找了”,陈树达靠近橘子精,意味深长回答,“他越来越可爱了,说话可爱,做事可爱,连呼吸都那么可爱,我想分分秒秒看他,一刻都不离开。” 林羽白捏紧裤袋,胸口发闷,说不出什么滋味,陈树达和他太太重归旧好,他该替对方开心,可他胸口滞涩,像拧碎数个柠檬,酸涩直扑鼻腔。 他有意做点什么,缓解这种情绪:“陈先生,喝咖啡吧,咖啡给您带过来了。” “林羽白。” 陈树达骤然叫他全名,林羽白挺直腰背:“是!” 陈树达敲敲杯壁,声音和缓:“抬头看我,不要盯着鞋面。” “…好。” “抬头挺胸走路,不要缩着脖子,像只没长开的鹌鹑”,陈树达毫不留情,“脖子又长又直,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让人看?” 林羽白愣愣仰脖,不知道如何回答。 刚刚见过两面,陈树达夸奖他欺负他调侃他,像多年老友,伸出长长的橄榄枝,不轻不重戳他胸口。 林羽白微微张口,淡红舌尖隐在唇后,似湖面上一抹胭脂,诱人上前采撷。 陈树达托腮看着,生出隐秘冲动,他想捏住橘子精的下颚,吞噬橙红唇瓣,把橘皮剥开,一寸寸绽出肌肤,在橘子精可怜巴巴的哭·喘中,把橘瓣吃干抹净,一片都不留下。 “陈…陈先生,请喝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林羽白浑身发烫,竭力转移话题,“外面还有人等您,我要尽快回店里了。” “林先生,我问你,我们有没有机会,像朋友一样相处”,陈树达说,“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眼前的这个橘子精,像个缩在壳里的蜗牛,缓慢在花坛里挪动,推一下蠕动一下,不碰就缩回壳里,在适当的时候,他想戳戳蜗牛尾巴,让它爬出花坛。 “我…我很愿意”,林羽白鼓起勇气,“我很愿意做您的朋友。” 他太久没有朋友了。 离开过去生活的城市,同事朋友渐渐疏远,大家结婚的结婚,升职的升职,转行的转行,闲暇时间被工作和小孩填满,微信群半年没人说话,感情变得虚无缥缈,碰一碰雾化成灰。 薄松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捏着手机,把铃声和震动调到最大,怕错过一点消息,手机桌面没有锁屏,电量耗到后半夜,偃旗息鼓关机。 他寂寞太久,一个人陷进沙发,整夜整夜不睡,盯着对面的墙皮,瞪眼直到天明。 此时此刻,有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他说,想和你做朋友。 这太美妙了,似空中楼阁水中倒影,轻易不敢触碰。 他掉进深长坑洞里,陈树达丢出救命绳索,让他抓住绳头。 “羽白,听清楚我的意思”,陈树达放缓声音,“不是你做我的朋友,是我们成为朋友。不要再用尊称,叫我的名字。” “树达。” 这两个字如有魔力,舌尖轻碰牙齿,气流涌动出来。 “真乖”,陈树达笑了,眼睛挪向咖啡,“昨天一夜没睡,你来之前,我刚喝过两杯,现在头好疼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