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猛地抓住心口的衣服,猛烈而突兀的疼痛让他甚至无法叫喊,他颤抖着去抓放在抽屉的药瓶,倒出了几粒也没有数清,最后捏着两粒仰头咽下,握着药瓶微微发抖,不过片刻,后背已经全然汗湿。 走廊寂静无声。 六七万。 洛书仰头捂住眼睛,嘴角竭力地上翘。 有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又隐没在衣领中。 …… 护士回来时脸上带着笑意,“洛书,大夫说抢救及时,大概率不会留下后遗症。” 洛书面色如常,只是眼角有点发红,他笑着道:“那太好了。” 护士走进,看到地上的药片,瞳孔一缩,焦急地上前两步,“你又发病了?” 洛书点点头,道:“没事了,我吃过药了。” 护士内疚又自责,连忙给洛书做简单的检查,洛书安慰道:“真的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二零八八站在角落,沉默地看着洛书安慰护士,看着洛书被推回房间,安置在床上。 太阳东升西落,外面的喧嚣声一点点散去。 日子乏善可陈。 一次次进来的护士与医生,做不完的体检,打不完的针,吃不完药。 二零八八没看见洛书的亲人来探望过他,只看见那个被称作金丝儿的青年,会带着,有时候匆匆地来又走,有时候是周末,便带着笔记本过来,像是在处理什么东西,偶尔和洛书打趣几句。 更多时候,洛书坐在床上,看看书,看看外面的太阳,对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发呆。 上次发病之后洛书很少出去,不过通过护士的话,还是能知道,那一家中的父亲得到了及时的救助,苏醒了,能下床了,痊愈了…… 在离开的那一天,他们一家给医院送了一面锦旗,送给暗中救助他们的好心人。 那一面锦旗,医院送到了洛书的房间里,洛书将锦旗珍视地卷起来,放在床头。 数个月的住院,那个男孩好像成长了很多,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少年”。 离开医院的那一天,男孩穿着校服,带着红领巾冲着医院的大门深深的鞠了一躬,洛书笑着冲他挥挥手,虽然他知道,男孩不可能会看见。 二零八八经常能看见洛书在写日记,或者也说不上是日记,更像是便签,写着窗外的流云,啄食的麻雀,痊愈的病人,在墙角钻出的嫩芽,绽放在花坛中的花,有时候也会写对未来的计划与幻想,字里行间热切而温柔。 可是二零八八知道,洛书永远不会出院了。 凡是被系统提前选定的人,都是注定时日无多的人。 在这段时间里,父亲越来越健康,而洛书却越来越瘦削苍白,好像一朵被高楼围住的花。 即使那么努力地舒展枝叶,绽放花瓣,渴求阳光的照射,也是徒劳。 二零八八看着宿主确定时期越来越近,由月到天到时。他站在洛书的身侧,看着洛书把青年送走,手里还把玩着一只魔方。 “明天记得把口诀图纸给我带过来啊。” 二零八八听见洛书的话,低头去看版面。 还有三个小时。 洛书洗漱完,缩进被子里,依旧是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从东天移到正中,二零八八将几个月的记录一一翻阅。 这是他观察时间最长的一位宿主。 有时候他在想,对于洛书来说,究竟是应当这样干脆利落地死去,还是给予希望,让他在异世存活。 一片云朵飘过月亮,月色黯淡了些。 房中传出了低低的呻吟。 二零八八回头看去,看见洛书蜷缩成团,又竭力伸出手,向着床头抓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