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的二儿媳郑氏,不放心地叮咛道:“现在朝堂上漫天的官司,你也要注意,嫁入我们皇家得事事谨小慎微,不可给你夫君惹祸!” 郑氏只含笑听着,点头表示婆婆教训得是,她平日里一定得注意些。 跟外柔内刚的大儿媳妇比,这个书香门第出身的二儿媳妇就恭顺和善多了。 因为之前改诗集的事儿,韩逍婚后没少给这新妇冷脸看,可是郑氏却无半句怨词,只每日微笑迎着二皇子的冷脸。二皇子故意冷着她,她也不急不躁,只静心看着自己的书,写着自己的字。 这份家教涵养,也是无人能及。 就连大哥韩临风都劝慰韩逍:“父皇如果没有登基,像弟妹这般才之艳艳的大儒女子,你是够也够不上的。若是你不喜这样,也别耽搁了人家,早日散了,再娶些阿谀奉承的俗人来配你。反正郑家女不愁嫁,不必吊死在你这冰窖里!” 时间久了,韩逍也有点泄劲儿,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这几日跟郑氏的关系倒是有些缓和。 可惜二皇子夫妻之情刚刚缓和,东宫太子的夫妻和谐,却终是被打破了。 陛下权衡利弊,虽然查明了苏归雁并未徇私舞弊,懈怠了职权,可为了缓和与世家的关系,最终还是下达了惩处苏归雁的圣旨,将他左迁贬斥北地苦寒之地。 这道圣旨一下,帝师后人总算顺气过来,觉得自己找回了脸面。而其余的世家也是幸灾乐祸。 被帝师后人这么一闹,那均田制的权威也大打折扣,只要各个乡县的豪绅打出正经名目来阻止那帮穷鬼圈地,那么这新政也就渐渐废止了。 如果大部分流民都有田种,那还了得?世家名下大片的田地上哪里雇佣佃农耕种?就算能雇到人,也不是以前低廉的价格了! 现在苏归雁被贬斥,便是新帝向世家低头的第一步。 圣旨下达的那晚,爱弟心切的落云也许是心中一时郁积难忍,替弟弟打抱不平,居然跟太子韩临风大吵了一架。砸摔东西的声音。就连外院的宫人都能听得见。 怀夏当初因为怀着别样的心思,被太子妃申斥了一通,要轰撵她出去。后来怀夏哭哭啼啼地要求寄秋帮她求情,这宫里的宫人都是熬资历的,算起来,怀夏若是跟香草她们一样,等到来年再出宫,便算是服满差役,可以再额外得一笔安家费。 最后,寄秋仗着胆子求了求情。也许是太子妃当时消气了,总算是靠着这两年的主仆情分,勉强同意她留了下来。 虽然怀夏再也进不得内院,但是可以在外院里做一些粗浅的活计,只待熬到了的时间,便可以跟香草她们一起出宫了。 那日,她在门口侧耳听着屋内的吵闹声,还有太子韩临风先是耐着性子小声劝慰,可是苏落云却丝毫没有让步之意,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太子显然也是劝烦了,竟然盛怒之下痛骂苏归雁小子不识时务,见识浅薄,非要把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演成朝堂上的大风大雨。 也许是因为太子动怒,苏落云终于不再争吵,却开始哽咽抽泣,然后怀夏便看到韩临风一脸怒色地匆匆而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寄秋也一脸丧气地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怀夏连忙一把拉拽住她,悄声问这是怎么了?成婚两年多都没见两个主子脸红过,怎么今日吵得这么厉害。 寄秋叹了一口气小声道:“陛下为了止住前朝的风波,决定将苏归雁贬斥到北边,听说那边之穷困比梁州还甚,常年缺水,一年到头澡都洗不上。太子妃心疼弟弟,想要太子在陛下面前求求情,不要将弟弟贬得那么远。可是太子却说眼下朝堂非议甚多,陛下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身为皇储怎么可能让父皇为难呢?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唉,我也从没见过太子妃哭得这么厉害,那俩眼都红肿了。” 怀夏心有戚戚,也是叹气点了点头小声道:“一会儿你和香草可得好好劝劝太子妃。” 寄秋也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将手里的铜盆递给了华夏之后,便转身回去了。 那一天余下的时间里,怀夏往内院送东西到时候,都时不时听到苏落云哽咽的声音。 怀夏知道,太子妃的软处除了太子,就是她那个亲弟弟,现在弟弟遭此大难,也难怪太子妃伤心了。 这太子一走,便是一夜未归。到了第二天时,怀夏刚刚起床,就听着那院儿传来咣当一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了太子妃紧绷的声音,高声问香草现在是几时了,怎么天还这么黑? 太子妃说这话时,天已经大亮,正是艳阳高照之时。 待香草慌忙进屋后,不久就听到香草悲泣地嚷道:“我的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疾又犯了呢?我昨日都劝你不要哭得太厉害,你非是不听……看看这可如何是好!” 再接下来就是内院一阵兵荒马乱,那常年给落云看病的老郎中也是一路连跑带喘地拎着药箱子入了内院,不多时,那老先生便是摇着头,一路叹气地走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