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竟然清瘦成这样。苏家的钱都被你爹用来攒棺材本了?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苏落云听到小舅舅浑厚的声音,也是忍不住眼底的泪,一时红了眼眶,轻轻吸着鼻子道:“听舅舅的声音,中气十足,这几年一定又魁梧了许多!还是军营里养人,就不知舅舅有没有给我带回个相宜的舅母呢?” 胡雪松却自嘲道:“我败光了家产,身无片瓦,还是不要招惹好人家的姑娘跟我受罪了!” 待二人入了房中寒暄一阵后,胡雪松径直道:“我此来是准备接你们兄妹离开苏家的。两年前你出事时,我正在江浙参军,围剿水匪,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顾不得你们。现在我也算有俸禄养家户口,正好接你们出来,省得被那歹毒的娘们算计磋磨。” 苏落云从自己带的食盒子里摸索出了几碟糕饼摆在桌上,轻声问:“舅舅至今尚未娶亲,若是身边再带亡姐的两个拖油瓶,以后还想不想娶个正经的媳妇了?” 胡雪松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脸忏悔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以前不懂事,呼朋唤友,吃喝玩乐,败光了家产,以至于危难之时无力帮衬姐姐,更没有照顾好你们。现在我总算能立身安命,若再不管你们,死后有何脸面去见姐姐?” 苏落云却摇摇头道:“归雁那孩子颇有灵气,当初开蒙的时候,先生就说他是可考之才。若舅舅要带走苏家的儿女,无理无据,他肯定会被苏家族谱除名,到时候品行有亏,若过不了童试便白白辜负了归雁那点灵气。” 胡雪松明白,当今陛下最重官员名节。落云这孩子考量得比他周到。 想到这,他叹口气道:“能把得了眼疾的女儿送到乡下……这得多狠的心?如今我坚持要见你,他才把你接回来,回头我离京了,他岂不是又要将你送走?” 苏落云却微微一笑:“我自法子留下,舅舅不必担心。倒是你此番进京,需要人情走动,不知舅舅有没有备些乡土特产?” 胡雪松是靠自己本事得来的官职,镇守的却是沿江的苦寒之地。这也是他第一次随着大人进京,压根没有想到那些个人情世故。 苏落云却一早就想好了,她让香草递过来一张条子:“这是我买好的礼,寄放在了城西的土产商行里。每样礼盒子对应的大人也都标注好了,舅舅别送错就行。我以前在京城里时,随了陆家小姐参加过些茶宴,对于船舶司几位监管大人的家宅有些了解,前些日子又听父亲聊起过些他走动上司的事情,便冒昧准备了些。你此番是随了上司前来,若备厚礼偷送,显得心机不正,就是逾越规矩。什么都不准备,又不通人情世故。不如准备些取巧对心的小物件,只求那些大人们能记住两江水军里有你这么一位能干的便是了。” 她准备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是都很用心。 比如船舶司的李大人喜好垂钓,偏偏每次无功而返。所以她替舅舅选买了东瀛新近流传过来的关东钩,那可是钓大鱼的利器,市面上还很稀罕。 而爱妻成痴的白大人那里,则是一件她从陆灵秀那里讨来的定衣排码。陆家的绣衣万金难求,不是侯府千金,公主娘娘,且得排着等。 白夫人一向好美,吃穿皆有讲究,再没有比能早早插队定制衣服的号码牌子更对心的了。 诸如此类,苏落云都替舅舅想着,做了精心安排。 舅舅此番前来,并无所求,送的又不是名贵之物。收礼之人收得毫无负担,又甚是觉得贴心暖意,自然会记住舅舅这个机灵的人。 为官者,手下缺人时,都希望能寻个懂事机敏的能吏。待得以后有升迁的机会,舅舅便有了几分胜出的机会。 苏落云对胡雪松道:“舅舅不必担心我们姐弟,你就是我们的靠山,舅舅站得愈稳,我们姐弟在苏家的日子也愈加好过。” 胡雪松现在经历了家道中落,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年少轻狂的小爷了。他自然明白外甥女的话。 可叹自己痴长了她十多岁,却不如外甥女想事周到。 一时甥舅互相叮咛一番,就此分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田妈妈却有些不放心道:“少爷说得在理,若是大爷又想送你回去,可怎么办?” 苏落云却微微一笑,轻轻碾着自己的手指,那指尖上还有余香萦绕,是她给陆家小姐试香时留下的味道。 这香可残留两日,她给陆灵秀试香时,特意抹在了她的手腕动脉处,香味经过体温熨烫,会挥散得更远…… 就是不知道爱香成痴的渔阳公主喜不喜欢这味道…… 这疑问在第二日便有了答案。 苏鸿蒙那日起早剃须梳头,做了第一次去榷易院当差的准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