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提琴音色自然是算不上好,而少年的技艺也不算多好。如果非要夸赞点什么,就是乐声里的愉悦和少年带着笑容如同圣洁的天使一样的漂亮脸蛋。 小黑宫在语言方面的天赋相对较弱,即使来了好几次俄罗斯,对俄语仍然是一窍不通。他安静地站在雪地里,认真地听完一整首曲子后,一言不发把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放在少年身边。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少年抓住了他的手。比雪更加冰冰凉凉的指尖的温度,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传达到大脑,让小黑宫打了个寒颤。 而少年的笑意却愈发真诚。 他忽然开口,令人意外的是,他说的并不是俄语,而是稍微有些蹩脚的日语:我不是卖艺的,我的技艺还没达到能让你给我小费的地步,把钱收回去吧。 小黑宫: 他想了想,把钱收了回去,然后拿出随身背着的包里的干粮和药品,递给对方。 俄罗斯少年有些意外,转而用俄语说了什么。小黑宫听不懂,耐心地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垂着眸子轻声笑了笑。很快,他又托起小提琴,用满是淤青的手从容而优雅地演奏起来。 这是黑宫星和费奥多尔的初遇,几乎没有一句交流。 而再次遇见的时候,就是彻底的一句交流也没有了。 因为彼时,小黑宫仍然背着那个包,俄罗斯少年却晕倒在了地上。小提琴的弦断了大半,少年的手置于雪地,没有丝毫血色的手背竟然比起雪色也毫不逊色。 小黑宫看着少年嘴角噙着的笑容,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这是因为过于冰冷产生的濒死前错觉,还是因为他真的在微笑。 虽然困惑,但小黑宫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少年背回了他住的地方。 把整件事情和表叔说了之后,黑宫表叔去查了这个少年的身份,而他的妻子则带着两人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的时候,脱下了少年单薄的衣服,然后只见到一片触目惊心。 他太瘦了,皮肤又白的没有血色,躺在白色的床褥上,要不是身上零零散散的伤疤和淤青,可能就要和床褥融为一体了。 小黑宫再看时,他已经没有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惹人怜爱的、苍白的蹙眉。那眉间蹙起的幅度都是极小的,轻微到近乎透明。仿佛他这个人,雪一掩,就没了。 医生似乎认识这个少年,和小黑宫的表嫂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随后,小黑宫的表嫂就流出了怜爱而同情的眼泪,与此同时还有压制不住的愤怒,身体都气的颤抖。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语言不通,小黑宫露出茫然的表情,心情也很茫然。 她双手轻轻压在小黑宫的肩膀上,用日语请求道:星,我去去就回,你守在这里,照顾好费佳,可以吗? 小黑宫点了点头。 等她匆匆离开后,他就默默站在了病床边,静静看着这个名为费佳的少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悠悠转醒,见到他后,眼神有些惊讶。 小黑宫想去叫医生,却被少年拉住了手是手,而不是衣服。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少年用紫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日语进步飞快,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小黑宫沉默了很久,而少年始终固执的望着他、握着他的手。 黑宫星。 他终于开口,圣洁的金色瞳眸仿佛稀薄而纯净的云层下的光,穿透一切,直直照向大地,让一切晦涩阴暗之物都无处匿形。 自我介绍,是他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小黑宫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说:请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费佳。 有着天使一般精致容貌的俄罗斯少年愕然了。但很快,他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让整个人都活起来一般,充满了生机。 星,费佳弯着眉眼开口,语气柔和而蛊惑,你要去告发吗? 小黑宫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不解。他感受了几秒,最后在对方的注视里,把他的手放进了被褥里。 不能用告发这个词,他纠正道,你不是罪人,也没有犯错。 费佳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问道:你觉得我没有犯错吗? 窗外的风雪忽然加大,小黑宫走过去彻底锁上窗户,然后头也不回道:如果犯错的话,我会阻止的,现在,请好好休息。 你可真是个怪人。 费佳无奈道。 我叫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用你们那边的话来说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星是结果主义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