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流萤也不例外, 短暂的愣怔之后,她忙是跟着其他宫人的脚步, 后退避到不远处的凉亭。 就在她转身走上台阶, 不经意抬眸的瞬间,她瞥见了一抹,她最是熟悉不过的、孔雀蓝的裙摆,半遮半掩地藏在谢言岐后边, 只隐约露出一角衣袂。 ——是今日清晨,她帮着殿下挑选的孔雀蓝织金连枝襦裙。 流萤霎时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对峙而立的那个方向, 半晌都没能回神。 难怪太子不让他们靠近…… 原来、原来那竟是他们殿下! 意识到这点, 流萤心中大骇, 直到身旁同行的一个内侍低声唤她, 她方才回过神, 紧跟旁人的脚步, 匆忙离去。 …… 眼见得宫人们踩着杂乱的足音,接二连三地退避凉亭。 太子也终于抑着怒火,一字一顿唤道:“李、初、沅。” 这般点名道姓的呼唤,俨然是动了怒。初沅自知没有退路,没有办法再继续逃避。她下意识地伸手,攥住谢言岐的袖角,小心翼翼地从谢言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盈盈若秋水的眼睛,可怜又无辜地看着太子,唤道:“阿兄……” 察觉到她的动作,谢言岐眼神微动,行若无事地将她的小手收进掌中,十指相扣地握着。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紧张、无措,不禁无奈地捏捏她的玉手,低声安抚道:“别怕。” 尽管初沅仍旧是心弦紧绷,但她却显然是因为谢言岐的这句话,朝他靠得更近。 不经意流露的信任,和依赖。 太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始终抑着的怒火,几乎要烧到了嗓子眼。 他的妹妹性情纯真,从来是乖顺懂事、不曾有任何的出格之举。 这个谢言岐,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沾染明珠? 太子极力地平复着,稳住情绪再次道:“阿妧,过来。” 他语调舒缓,尽量表现得和往常无异。 然而初沅听见他这话,反倒是往谢言岐的身后又躲了几分。 好像他不是她的长兄,这个谢言岐才是她的挚爱一般。 话音落下,太子薄唇紧抿,没有再说话。 他静默地等待着,初沅的抉择。 初沅睫羽微垂,心虚得没敢和太子直视。她贝齿轻咬着下唇,犹豫而又纠结,实在没有脸面主动开口,向太子解释。 毕竟太子撞见的,是她和谢言岐,逾越礼数、亲密无间的场面。 一时间,难堪和不安的情绪交织,心潮起伏之中,初沅倒是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起码,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必再因为三年前,她那些暗无天日、有损皇室颜面的过往,而觉得难以启齿。 初沅屏息凝神,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坦言。 随之而来的下一刻,站在她身前的谢言岐便捏了捏她的手,道:“夜深露重,殿下先回去,莫要着凉了,嗯?” 初沅不禁一怔,迷茫地抬首看他。 对上她眸中的忐忑,和孤注一掷的决绝,谢言岐不免无奈笑着,落下叹息。 他也未曾料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光。 不过,这事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好。 ——他不忍心看她,再次揭露伤口。 更何况,还是在她长兄的面前。 闻言,初沅下意识地攥紧谢言岐的手指,随即又转头,不确定地看向对面的太子。 尽管她和谢言岐的对话不多,但太子也能从细微之处看出,她和谢言岐之间,毫不掩饰的默契和信赖。 绝非一朝一夕养成。 这有些出乎太子的意料—— 他还以为,是谢言岐蛊惑、勾引了他的妹妹。 太子神情一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些什么。 于是他迎上初沅的目光,认可地点了下头,“阿妧,如果累着了,就先回去吧。”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催着她走,初沅难免有些无助。 她扯了扯谢言岐的袖角,又转头不远处的长兄,怀着几分怯生生的忐忑,唤道:“阿兄……” 太子看出她的担忧,委实不理解,自己纯真无害的妹妹,怎么就栽在了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上。 他不免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你放心,谢大人是客,孤自然不会怠慢了他。” 谢言岐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捏捏她的小手,示意她莫要多想,“殿下听话。” 初沅无奈,只好松开谢言岐的手,率先离开此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甚至还在他们的眼神提醒之下,悄然绕过凉亭,走另一方向的小道。 不多时,这里就只有太子和谢言岐两相对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