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稍一垂首,下颌便会轻擦过她的发顶,闻到那股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 谢言岐不由浑身一僵,手劲卸去,就要松开那把纤腰。 这时,初沅却是抬起细白手臂,极为熟练地勾住他的脖颈,反倒是攀着他踮起脚,向他凑得更近了些。 如兰的气息,若即若离,若有似无。 一呼一吸间,无不牵动着曾经那些旖旎回忆。 谢言岐眼眸微阖,心弦紧绷,喉结一滚再滚,扶在她腰际的那只手,亦是明眼可见浮现青筋,隐忍地克制着。 脑海中闪回的片段甜蜜,全都成了束缚心脏的细弦,随着愈发强烈的锐痛,不断变得清晰。 “公子是正人君子。” “世子……您会疼惜我吗?” “世子,不要走,好吗?” “有世子在,就不怕。” …… 昔日的耳鬓厮磨、细语呢喃,一幕幕在眼前回溯。 遥远得就仿若前世。 带起剧烈的疼痛,在胸腔来回激荡。 直到,她的嗓音真切响在耳畔,慢慢地拉回他的神魂。 “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初沅踮着足尖,紧勾着他的肩颈,带着轻颤的哭腔控诉问道。 谢言岐徐缓睁开眼眸,垂目凝着她的眉眼。她目光澄澈,四目相对之时,好似在无形中攥住了他的心脏,震颤着他的五脏六腑。 谢言岐极力地平复着,克制着,扶着她的纤腰,拉开距离,嘴唇翕动,极轻的一声低唤,仿佛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殿下。” 他用这个称谓,回答着她的问题。 他记得,也知道,她是昭阳公主。 却没说,记不记得她是初沅。 这简短的两个字眼从他这里唤出,莫名带着几分陌生的疏远。 初沅忽然意识到。 好像是因为曾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亲昵的相称。 他知道现在,她是殿下。 那么,曾经呢? 在他眼里,曾经的她,又算是什么? 他们的过往,又算是什么? 趁着她出神之际,谢言岐握住她的细腕挪开,解除她臂弯的柔软桎梏以后,旋即倒退半步,彻底与她拉开距离。 随着他的后退,方才还亲昵相依的两个人,又是分别站在两端,如隔天堑。 初沅轻抬睫羽,凝眸望着他,眼眶微微泛着薄红。 “殿下请回罢。” 谢言岐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便在话音落下之时,转身走进倾盆大雨中。顷刻间,他的浑身湿了个透,密匝的雨水打在他的肩上,溅起细微的一层水雾,清晰地将他的身形勾勒。 但很快,又被滂沱的大雨吞没。 初沅鼻尖发酸,垂眸看向放在凉亭角落的油纸伞时,眼里泛起的水雾,终是凝成晶莹泪水,不住地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避重就轻。 所以,她这三年的等待。 又算得了什么? …… 雨声砸在耳畔,纷乱不休。 就仿若一团乱麻的思绪。 谢言岐淋着雨走进大理寺府衙之时,强撑的最后一点理智,也终于在此溃决。 “咳……” 他扶着楹柱,强撑着站稳,素来挺直的脊背,略微佝偻着。殷红鲜血滴落在地上,转瞬即被雨水冲淡于无色。 见状,一直在这里等候的奚平连忙扔掉伞柄,快步上前,“世子!” 谢言岐握住他递来的肘臂,唇角微勾,极其浅淡的一抹弧度,夹带着几分苦涩的自嘲。 “奚平……”他哑声唤道,“你说,值得吗?” 奚平知道。 他问的是他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