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便只好摊开小手,展露指尖上的一抹殷红。 谢言岐不依不饶地挑了下眉,“嗯?” 初沅缓缓转过身,僵在了他怀中,“口、口脂……我的。” 谢言岐终是胸腔微震地笑了一声,“那以后,就多买些,还你。” *** 在他们抵至平泉别庄的一个时辰以后,昏迷不醒的梁盼终是被送了回来。 一时间,永宁侯所在的那处院落乱成了一锅粥,大夫婢女来去匆匆,给梁盼拔箭处理伤口,混着血色的热水泼了一盆又一盆。 永宁侯看着双眸紧阖、脸色苍白的女儿,整颗心都疼得揪了起来。 他瞪目怒视珠帘外跪了一地的侍从,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人,就保护不了她一个么?” 其中一个侍从嗫嚅解释道:“侯爷,是、是小姐不让我们跟得近了。” 永宁侯怒极地拿起个空药碗,砸了过去,“所以你们就任由我女儿孤身犯险,受这么重的伤?!” 清脆的响声中,瓷片碎了一地。 似是被其惊醒,梁盼蹙了蹙眉,缓慢睁开迷离的双眼。 她转头看向床边的永宁侯,低唤了声:“阿耶……这伤,是我自己愿意去受的。” 永宁侯从她苏醒的欣喜中回过神来,随即,又惊愕地凝了眉头,“盼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自己去受的伤?” 梁盼闭了闭眼,虚弱地笑笑:“因为,我想嫁给谢世子。” 几年前,他们永宁侯府被牵涉到一桩大案中,不得不举家迁往扬州,近年来,更是逐渐败落。 阿耶上了年纪,再难入朝;阿弟尚幼,撑不起门楣;梁威一家更是不入流的商贾,上不得台面。是以侯府的所有荣光,便尽数牵系在了她的婚事上面。 她表面得宠风光。 实则呢。 为了让她攀上一门好的亲事,阿娘给她相看过不少高官,其中十有八九,不是丧偶,便是上了年纪。 要她一个侯门贵门去给旁人续弦,她又如何甘心? 闻言,永宁侯的面上又惊又喜,“盼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盼笑意愈甚:“阿耶,我知道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了,他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对吗?” 永宁侯闻言一愣。 尽管远离京畿道多年,但怎么说,他都是朝中的老臣了,有自己的一些人脉。 所以当谢言岐踏入扬州境内,大张旗鼓造势时,他便知道了一些内情。 然,当年之事涉水太深,他已无意再和京城的某些人物有过多牵扯。因此在谢言岐来扬州的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佯作不知,唯恐重蹈覆辙。 可梁盼睁开眼睛,又一字一句地,将他带入了难以回神的惊愕:“阿耶,我的伤,就是因为谢世子。我现在对他,有救命之恩。” 虽然,挟恩图报之举算不得磊落。 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不就行了么? 她展颜而笑。 作者有话说: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论语》八佾篇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道德经》 第四十四章 翌日清晨, 谢言岐便应诺奉还口脂。 关雎苑内,两个紫檀大箱依次被抬进,其中齐整摆放的瓶瓶罐罐, 或是胭脂,或是香粉, 或是眉黛。 甫一落地放稳, 紧接着,便又是一箱从白玉堂送来的珠宝首饰。 奚平清点完毕,转过头, 就对上了初沅那双噙着几许茫然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 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几分小心翼翼, 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奚平道:“都是世子吩咐下来,买给姑娘的。” 闻言, 初沅那双本就大的眼睛, 又跟着睁大了一圈,“这、这么多的吗?” 奚平沉思片刻,躬身在箱内捡了个鎏金银质小盒出来,道:“少一件了。” 看着他将那个小巧妆奁盒收入袖中, 初沅樱唇微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接他的话。 送来的东西太多, 仆从们忙碌收拾到午时, 方才妥当。 初沅被宠若惊, 闷着满心的情绪难安等待。 世子不该如此的。 他对她的好, 太多了, 她还不起, 亦不堪受。 然,一直等到婢女送来膳食,她也没能盼到谢言岐的归来。 ——昨日梁盼中箭,闹出的动静不小。 庞延洪本着一州刺史的分务,立即下令,封锁了整个平泉别庄,以捉拿刺客。 此事似是牵连颇广,谢言岐亦是忙于其中,搜寻调查了一夜,直至今日晌午,方才回到关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