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珩将古琴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还算不错,清香扑鼻。 外面的声音十分嘈杂,听不清在说什么。 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南一还没答,外面嘈杂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似有琴声传来。 嘈杂声越来越小,琴声竟穿透门窗清晰的传了进来。 这次的比试,对北凉人来说太重要了,这是这么多天他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一个翻身的机会,那种被人踏上门来打脸的感觉可不好受,这些天他们心里压抑着,忍受着,连平时的交谈似乎都少了些,遇到了熟人也是相对无语沉闷,所以琴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连呼吸都轻了很多,生怕打扰了这场比试。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场比试,这关乎他们北凉人的颜面,他们甚至不想让南离使团离开他们凉京,就算要离开也得他们赢回来后再走,或许已经是一种关乎颜面的赌徒心理了吧。 这压在心口的大石不推开,他们就不能昂首挺胸畅快的呼吸一次。 莫少珩嘀咕了一句,情况比想象的要紧迫。 耳边,琴声悦耳,莫少珩听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幅温馨的画面,那是一个暮色的院子,一个小童正乖巧的站在一老妇人身边,听着老妇人弹奏着古朴的琴声。 的确是祖母最擅长的曲子。 不过,突然莫少珩眉头皱了一下,因为琴音稍微颤了一下。 虽然微乎其微,但专研琴道之人应听得出来。 但这怎么可能?哪怕十年前,祖母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失误。 不由得想起了那书生的话,前不久还卧病在床? 这是带着伤病上场? 南一看得起劲,少师,你说他们谁会赢? 莫少珩没答,因为琴声悠悠然,这一曲要结束了。 琴声落下时,四周的房檐似乎还在回响着余音。 好!琴声环绕,余音不绝,老夫人不愧师承前朝著名乐师王宝常。 声落余声在,这等绝技怕是当世少见。 掌声如雷,这里是北凉的主场,整条街都在沸腾。 老夫人皱了一下眉,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南离使团那边倒是安静得很。 莫少珩若有所思,南离名士赵希年的琴他也听过,若是平时,想要分出胜负自然是难的,但刚才老夫人的琴声毕竟出现了破绽。 这等比试有专门的评判团,即便这里是北凉,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平白让人笑话,越有才的人其实内心越骄傲。 不多时,几个宫廷老乐师组成的评判团得出了结果。 余音绕梁,琴技绝尘,但美中不足的是,破音有一,实为遗憾。声音又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只觉得琴声好听,比他们平时听到的琴声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平凡的人也有欣赏美的灵魂,但肯定是听不出来其中的破绽的。 有些遗憾。 不过能被评为琴技绝尘,已经是十分高的评价了,或许那南离琴师达不到这等高度也说不定。 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南离那边。 南离那边,站出来的是一枯瘦的老头,手上抱着一把如同枯木一样的古琴,盘坐人前,十分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在了膝上,如同世间珍宝。 南一看向了莫少珩,是我南离的那柄名琴朽木,什么人居然让赵希年将这柄琴带来这了。 名琴朽木,是天下五大宗师琴圣柳归尘年轻时所用的琴,在南离颇具盛名。 这琴应该收藏在南离皇宫才对,看来这次南离是下了决心要让北凉面上无光了。 琴声响起,音很低,如妇人在心里哭泣,如繁花到了枯荣之时。 明明琴声不高,却绕在众人耳畔。 一国之名士,当真名不虚传,能被称为国之名士的,皆是技艺冠绝一国,不可小觑。 加上这枯木琴低沉的声音,如泣如诉在心怀。 周围都陷入了安静,如同沉醉在了琴声中。 哪怕琴声落下也没有人开口。 良久,只见那赵希年枯皮一样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了一下。 呜! 非是那琴发出了声音,而是周围,一草一木在琴声落下这么久后,还呜鸣有声。 哪怕是莫少珩也是一叹,赵希年凭借名琴朽木,加上他年近古稀,竟然弹出了寂灭的琴音,琴技更上一层楼。 这世上,除了琴圣柳归尘,恐怕没人能说一句能稳赢他。 安静。 知道拥挤的整个街道的人都满脸紧张的等待结果,那气氛多压抑吗? 评判团的宫廷乐师久久没有做出结论,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艰难到了极点。 他们北凉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打破这压抑得让人抬不起头来的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