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将东西取出来,交到皇帝手里:“你可要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了。瞒了她这么多年,原是不想她囿于过往,如今却是事与愿违。他除了剖心析肝,再没有别的办法立功自赎。 他向太后再拜,离开了天和宫。 提审秦姑姑的差事交给了司礼监的熟宣,皇帝一刻也等不得,又吩咐备车,回国公府去。 正值膳点儿,麴尘捧着一碗几乎未动的药粥,满面愁容地从屋中出来,一抬头,撞见皇帝自中路走来。 她一弯双腿,福还没蹲下去,就被皇帝制止了,目光在粥碗里一睃,眉头越发深锁:“悄悄把杏儿叫出来,让她把这东西给夫人看。” 麴尘应了,回身揭开金丝帘儿的一角,冲着屋中比了个手势,杏儿恰好偏过头,立即走了来。 她接过那小小的锦盒,神色有些犹豫:“奴婢斗胆,里面是什么?夫人看了会更伤心吗?” 皇帝看向她,眸色沉沉:“朕不知…里面是瓦钮印章,公主信物。” 生男为弄璋,生女为弄瓦。璋是美玉,瓦是纺车上的部件。 可帝王之女,何须忙于纺织呢?燕思宗终究还是宝爱这个刚出世的皇女的,正式册封的金宝金印要待到公主成年后方才赐下,他便拿出自己私库里的美玉,命工匠雕刻了这一枚闲章。 “瓦”仅取字面之意,侧视如瓦,俯视如竹,莹润灿然,印身饰以云纹,印面为四字,“江山慎主”。 思宗子女从“慎”字辈,宝珠的名字,叫做李慎主。 第112章 .一一二雪原骏马 “皇爷还说,夫人早些好起来,等冬祭的时候,才能携着夫人一道,去燕皇陵致祭。” 见宝珠只是攥着印章、默然含泪,杏儿又劝道:“好不好的,你自己要拿个主意才是。我知道你心里头两难,可这么拖着,白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 “你说的,我都明白。”宝珠又深吸了两回气,勉强将心绪平复下来:“不管怎么说,如今养好了身体最为要紧。” 她肯这么想,杏儿立刻转忧为喜,话头在舌尖一滚,又觉得还是不提旁的为好,说:“这印章夫人看放哪里合适,回头我另找个带暗锁的盒子装起来。” 宝珠泠然一笑:“江山都已经易主,这不过是方闲章罢了,和其他的章子收在一块儿就是。” 最后拿指腹抚了抚印面儿上的朱文,便将它装回锦盒中,交给了杏儿。 杏儿替她掖了掖被角,点了支安神香,这才退了出去。 回来因低声问麴尘:“皇爷回宫了?” 麴尘朝外扬一扬下巴:“前院儿安置下了,元子也让人抱了过去——可怜见儿的,傅母乳母们再细致,都比不上血浓于水的亲人,如今可算爹爹回来了…” 杏儿便说:“夫人又何尝真舍得下?这两个多月里,每每我值夜,总能听见她梦里还叫元子呢,本来一整晚也睡不了一两个时辰。” 麴尘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是难。”难的不在重识过去,而在应对将来。 太后可以不在意她的身世,容许她做妃嫔,朝臣们却未必愿意她成为中宫皇后,当年那些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大人们,更不会同意有李氏血脉的储君接手这江山。 哪怕皇帝自即位的第一日起,就在培养自己的股肱之臣、削弱这些元老们的势力,但许多事仍旧是时机未到。 祭酹前朝皇陵的决策并未在朝中遭到太多异议:江南大儒洪家的家主月前病故,一干遗臣们如今是群龙无首,兴不起多大波浪来,这正是朝廷羁縻怀柔的好时机。 至于后宫之中,皇后形同虚设,宁妃明哲保身,秦容华自顾不暇,孟昭仪又根基未稳,眉舒便是有一万句不忿的话,也知道说出来连个应和的人都没有。 况且就连太后,如今也不大相信她的为人了。 幸亏提审秦姑姑的熟宣不偏不倚,没能叫秦容华那小妇得逞、把教唆谢嬷嬷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也真叫人唏嘘,秦容华据说当年做宫女儿的时候,还和宝珠睡一间屋子呢! 暗笑一回,眉舒忽又叹了口气:值得吗?为着从来不存在的荣宠反目成仇,真值得吗? 若不是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