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都服侍熨帖了,这才执起筷子,挟了一只娇耳在小碟子里,喂到她嘴边:“心肝儿,赏个脸吧。” 这称呼真够肉麻的。宝珠没绷住,侧身撑着椅背“噗呲”笑出来,又怕皇帝恼羞成怒,竭力恢复了神色,回过身来,就着皇帝手里咬了一口。 皇帝的脸皮远比她想的厚,坦然自若地问:“好吃吗?” 宝珠点头,拿绢子掖了掖唇角:“鲜的。” 皇帝筷子一调头,把剩下大半个送进自己嘴里,片刻评价道:“还行。” 宝珠垂下眼眸抿着嘴,努力地熟视无睹,接着一个松子卷又被塞到唇边:“这个瞧着酥。” 炸得金灿灿的,酥是极酥,只是松仁本来油多,宝珠吃到后面,便觉得有点腻,好在皇帝又适时地舀了一匙绿萼汤喂她。 宝珠低头啜饮着,面目温顺得像初生的鹿儿,皇帝看得情肠柔转,却不知她心里正惘惘:好的时候这样好,将来若有一天不再好了,又该如何自处? 或许就如这绿萼梅,初春时收集下来藏好了,隔年再寂寥回味吧。 她向来胃口平平,是以齐姑姑备的点心种类虽多,加起来也不占多少份量,皇帝又分走了一半,也不知道她吃饱没有,索性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腹。 宝珠怕痒,本能地失笑往后歪,皇帝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她跌下去,她借着他的力道稳住了,而后主动迎上去,仰面去吻他的下巴。 她知道他惦记这个。 她于这上头犹显生疏,皇帝很快反客为主,欺着她纠缠了好一阵,尚还记得书案冷硬,她硌久了不舒服,抱孩子似地将人抱回寝间。 杭绸熏被滑凉如水,她是荷面上徐徐绽开的菡萏,娇白的莲瓣在疾风骤雨里轻颤,无从抵挡地逐渐透露出浅红。 雪白如酪的手臂攀住线条流丽的肩膀,央求的声音却微弱难辨:“您先饶过我,饶我一口气儿吧…” 她实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皇帝依旧不打算鸣金收兵,唯一可庆幸的是伺候的人都没在房里,再离格儿也还能掩耳盗铃。 至于重阳节的事儿——皇帝揽着她温存时,宝珠已经闭着眼任由他摆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歇够一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第72章 .七十二迎霜兔 何谓良宵苦短?借着晨光熹微,皇帝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既想和她再说会儿话,又想与她重溺绮梦,可她浑然不知,只安适地睡着。 是真的累着了,她难得睡得这样沉。温热的鼻息有节律地拂在他胸口,像薰风吹来,惹得水波微漾,一种悠然的悸动。 若能让她住在自己的扳指上就好了。皇帝不着边际地想道,他以往从不觉得自己是重欲的人,如今却连自持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了,不能离了她半刻,否则失而复得时,简直流露出一股惊骇的狂喜。 可她呢,要她留在宫里都不愿意,还指望她肯住在扳指里? 皇帝无奈地笑笑,而后忽地凝住了。 做宫眷,真的是桩煎熬事儿吗? 他兀自发愣,宝珠醒来时不免觉得意外,揉着眼睛问:“今日没有召对吗?” 皇帝这才回过神——当然不是。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听着多么威风,可随心所欲、说一不二却不见得。 太'祖皇帝在位的末几年,常有心血来潮、朝令夕改的时候,大臣们难免心力交瘁,全盼着彼时的太子婉转周全。等新君真践祚了,一些元老们又多少存着几分试探,一来二往间,想看看这一位是否称得上从谏如流的贤主。 对于这些老臣的心思,皇帝腹中自有一杆秤,独断专行固然易惹非议,可那起学究清流,也不必捧得太高。 燕思宗当年还广开言路过呢,耳根子太软的人,不适合执掌天下。 三更灯火五更鸡,其实做皇帝一样是个辛苦差事,只不过他志在其中,权衡下来仍觉值得罢了。 手指无意识地抚着她的鬓发,皇帝低头看向宝珠,随后才下床自己穿戴:“嗯,还不算晚。你接着睡吧。” 宝珠腰酸得撑不起来,但还是咬着牙抻了抻中衣,趿鞋下来,跟在他后头递革带递腰佩,料理得服服帖帖。 她这样殷勤,皇帝也不叫梳头太监进来伺候了,端坐在玻璃镜前,将梳子交到她手里。 皇帝的头发很茂密,乌黑柔韧,底子好肾气足嘛。宝珠手法又轻柔,全部梳通下来,居然一根都没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