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起色,贤妃连眼也没阖,皇帝亦在旁陪着,中途还用了两回新炼成的丹药,倒也撑住了。 送到行宫的那些奏疏便由太子代批。做不了主的,太子择了两本出来,问安时呈皇帝御览,顺势请他回寝宫安歇:“四弟这里,臣替父皇守着,等四弟一醒,就来回禀父皇。”安抚了一通,方才将皇帝送走了。 贤妃身份再高,于他仍是庶母,太子不便与她同处一室,叮嘱了御医几句,自己只在殿外坐着。 其间有不少宫人进进出出,有办差回话的,也有别的宫嫔遣来问候的。贤妃眼下哪有心肠敷衍,都由大宫女应对过去了,尚还交代一句,走动轻些,别吵着皇子。 “越稀罕越留不住。”刘昭仪原还想派人匀个御医过来,替她治治腰子病,听说这些,哪里忍得住,冷笑了一声:“又是皇爷又是太子,便是本来能好的,也叫折得不能好了。” “娘娘!”身边的宫人忙提醒她慎言,刘昭仪却还不足:“我算哪门子娘娘?熬了半辈子,连个妃位还没捞着呢…”若是当年她的孩子保住了,总不至于到这田地。便是乔昭容那样,守着个病歪歪的九公主,终究还比她强一截。 她心里的苦收不住地漫上来,一面捏着绢子拭泪,一面暗暗生出一个念头:若贤妃这个四皇子也保不住… 刘昭仪轻轻打了个寒战,默念了一句佛。 “姑母…”小白美人走进来,手按在贤妃肩上,躬身劝她:“您一日多没吃东西了,身子骨怎么经得住?”看一看躺在床上的四皇子:“四殿下这会儿好歹安稳些了,我替您照看着,您也用点儿饭,换身衣裳。” 贤妃仍坐着不动,那双与小白美人极为相似的眼睛抬起来,目光里却多透着一分狠:“你说,是不是有人存心害咱们?” 小白美人被她慑住了,随即才说:“小儿头疼脑热的,不是常有吗?这回不赶巧,出来玩又碰着大雨,也许还吃了些生冷的瓜果也说不准…” “是了!”贤妃突兀地打断她的猜测:“祈儿和太子在一条船上,是太子!” “姑母!”小白美人赶忙去掩她的口:“无凭无据的,怎么能攀污太子…” 贤妃却钻进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他一向深恨我,碍着皇爷,不能把我如何,只能对孩子下毒手…” 她听不进小白美人的劝,握着手绢掩面哭起来:“我如今只要祈儿好好的,别的一概都不顾了!” 小白美人又焦灼又无奈,唯一可庆幸的,便是太子在掌灯前就走了,皇帝也没来,否则这番话怎么得了! 贤妃哭够了,一面平复心绪,一面又说:“罢了,你回去吧。你没有生养,哪里知道如何照料孩子。” 宫嫔之间说这种话,实在是落人脸面,小白美人虽不曾盼着子嗣,到底被她堵得没了言语。二人此前本就不睦许久,她顾着姑侄情分来看看,眼下也不愿再待了。 出了房门,脚下又略有踟蹰,一偏首,听见贤妃正吩咐宫人:“去催着翠微些,炼好了立即送来。” 小白美人被她惊吓着了:她要给四殿下喂丹药! 当下就要回身去劝,身边的宫女却轻轻拉了她一下,满脸担忧地摇摇头。 小白美人不觉停下步子:姑母特意打发走了自己再说,想必自己劝也白劝。若是告诉皇爷一声,皇爷只比姑母对仙丹还深信不疑;皇后呢,皇后根本不理会她们这些事…还剩下太子。 她思索片刻,对宫女道:“咱们往翠篠斋去。” 行宫里究竟比宫中松泛些。四处入口大门把守严了,宫殿与宫殿之间倒管得不算森严。 宝珠才洗了脸,一边拆着双鬟儿,一边和杏儿说话,听见门外有人叫她,两人都愣了愣。 杏儿便笑着悄声道:“别是什么花神树神来了吧?”昨儿个贤妃那里才送了神,两个姑娘家心里其实都有点畏惧。 “少胡说。”宝珠乜她一眼,来人分明提着灯的,又有脚步声。 她开了门,瞧见小白美人的脸,方才暗松了口气,笑着行礼:“美人不嫌弃地方简陋,请进来坐吧。”又张罗着要沏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