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在沼泽中独行了数十日, 眼前的沼泽却始终看不到边际。沼泽山原十几万里, 他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 大概率会死在此地,却还是不甘心地在挣扎。 体力终于消耗殆尽,他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 他意识混沌,躺在沼泽里慢慢往下沉,眼看就要没过口鼻,浑身却动弹不得,绝望恐慌之际,一只苍白的手拽住了他的前襟,猛地将他从沼泽中拽了出来。 那人身上有股极淡的苦香,夹杂着隐秘的血腥味,和沼泽潮湿阴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并不怎么好闻。 宁乘风下意识地皱起眉,伸手要将人推开,却被那人直接按到了怀里,“别动。” 那声音听着十分冷淡又清浅,让人辨不清男女,他一边吐血一边趴在这人怀里,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 沼泽里多阴邪之物,凄厉的惨叫声和利刃破空声交织在一起,血腥味瞬间掩盖了所有的味道,他嫌弃地将脸糊在那人肩膀上,堵住了鼻子。 对方身体僵硬了片刻,却没有将他推开。 他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石洞之中。 木枝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光跃动,可周围依旧阴冷一片,他奄奄一息靠在石壁上,打量着对面的人。 那人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色的长袍包裹得密不透风,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整张脸,一时分不清男女。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拿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露出来的那只手苍白修长,能看见手背上淡淡的青筋,那手腕清瘦,上面绑着根细细的红绳,看着莫名好看。 宁乘风虽修习无情道,平日看着骄矜冷傲,可到底年纪尚小,性子里还有少年人的活泼和好奇,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多谢道友相救。” “嗯。”那人倒也还算和气,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一时之间又冷了场,宁乘风抬眼觑他,借着火光也没看清帽兜下的脸,清了清嗓子道:“在下巽府宁乘风,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似乎对他是谁根本不感兴趣,又拨了一下火堆,“不知。” “不知?”宁乘风心道这什么破名字,但看在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违心夸赞道:“很有意境。” 对方沉默了片刻,“我不记得了。” 宁乘风:“……哦。” “抱歉。”他顿了顿又开口道:“那道友可知这里是何处?” “乾府和中州的沼泽。”对方似乎嫌弃他有些聒噪,起身往洞口走去。 洞口外漆黑一片,狂风呼啸,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厉吼叫声,宁乘风倚靠在石壁上动弹不得,见状强行直起身子扶着墙站了起来,“你去哪——” 话没说完,便哇得吐了口污血出来,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疼得眼前阵阵发黑。 那人过来扶他坐好。 宁乘风知晓重伤之下活着走出沼泽的几率小之又小,他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也不管手上的血染到了那红绳上,强撑着气势道:“我兄长是宁行远,你若将我送回宁城,宁府必有重谢。” 不管是宁行远还是宁家,在十七州都十分拿得出手,小公子以利诱之,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不认识。”那人语气虽然冷淡,却没将他的手挣开,“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 宁小公子神情一怔,讪讪松开了手,有些难为情,却还非要强撑出世家公子的气度来,状若无事道:“嗯,那你去吧。” 对方没动。 宁乘风疑惑地看向他。 “松手。”那人道。 宁乘风的手像是被火焰燎到,猛地松开了手,下一秒却又牢牢扣住,“我同你一起去。” 若是对方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一走了之,那他待在这里依旧是死路一条。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没办法继续矜持,只能死皮赖脸地缠上对方。 那人脾气好的出奇,闻言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伸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宁乘风脸色一僵,语气硬邦邦道:“你可以扶着我。” “你丹田碎了。”那人低头看他,不过那帽兜应当是用了某种障眼法,黑漆漆一片,看着莫名惊悚,“右肋下血肉全无,若不是你用灵物丹药填上,撑不了这么些天。” 宁乘风立刻闭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被人抱一下,和活命比起来不足挂齿。 那人坐着不显,站起来身量却是颇高,宁乘风好奇心作祟,问道:“你真连名字都记不起来?” “嗯。”对方应了一声。 对方问一句蹦出一个字来让宁乘风有些恼,他平日高冷惯了,身边不管是闻在野还是崔辞,都是话痨,现在冷不丁碰上个比自己还话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少年人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争强好胜,下定决定要勾他多说两句。 “那你还记得自己多大么?” “应百岁有余。”语气不太确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