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仰躺在床上,缓慢眨巴着眼睛。 世界太亮了,所以暗了一半的感觉就格外强烈。 眼睛实在疼得厉害,他花了点时间,想明白自己是谁,又花了点时间,一点点梳弄自己的处境。 他混混沌沌,迷迷蒙蒙,一会儿觉得自己活着,一会儿觉得,还是死了更好。 某一瞬,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灵光里站着个孤独的小人儿。 他豁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连鞋也没穿,径直奔出温暖含香的小舍。 封如故醒的时间很巧。 常伯宁守了他数个日夜,刚刚被师父逍遥君强押着去休息,叫燕江南来照看。 燕江南虽好剑走偏锋,爱研究毒理,然而正统药理是风陵女药君元如昼教养出来的,也是小有所成。 她一心想做些什么,捏着小药扇在廊下煎药,却见封如故身着单衣,被发跣足,从屋中跑去,向着东南方纵身御风而去。 燕江南一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片刻间,雪地里的几双脚印和滴落在白雪之上的赤红血迹,让燕江南后知后觉地变了颜色:“小师兄!” 封如故体内灵力衰微,宛如瓶中残酒,只剩薄薄一层底子。 他用几乎可称之为“竭泽而渔”的消耗方法,一路赶到了客栈。 封如故闯入客栈时,将宾主都唬了个魂飞魄散。 今年的第一次场雪,下足了一天一夜,这对穷人而言不啻一场大灾,一大清早,城里就已清出了两车冻毙路边的尸首。 封如故着一身染血的单衣,又活活流干了自己的一半血,面孔雪白,嘴唇无色,简直像一具冻死后又诈尸的艳尸。 三月不见,客栈小二早忘了这客人,只觉得此人有些面善。 他迎来送往过不少宾客,也算是见识广博,在短暂的惊吓后,他很快判断出封如故是一副贵公子相,兴许是时运不济,遭了抢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