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很是耐心地看着他。 封如故把掉落的点心酥皮扫掉,又掸了掸长袍,如同对面坐着的是和他相识多年的老友,正在与他茶话对弈。 “‘他’虽跟我说,最好不要同你说话,也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但我仍想说一句……”白影道,“你与十二年前相比,当真变了许多。” 这句话中包含的深意颇多,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封如故一时没能想通,就随口问了一件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他’是谁?黑衣,鬼面,拿一把唐刀?” 白影微怔了怔,旋即失笑:“他叫我不要跟你说话,真是对的。” ……果真是那个逼文忱亲手割下妹妹首级的黑衣人。 “你哪怕不说,我也知道你有个同伙。”封如故在尝了一口后,觉得那点心味道竟然不错,索性又取了一块,“方才,我以为他也在,就把所有事混在一起说了。” 白色人影确有国士坦荡之风,见他吃喝自如,也坐了下来,安静听他细说。 封如故也不同他客气,自顾自道:“水胜古城中,近来有两件怪事。第一件,城中有人被取走魂魄,卧床不起;寒山寺僧人因此归乡探望,被割喉弃尸,这是第二件。” 白色人影缄默不语,影中长睫落下,看不出他是何等心情。 “这两件事本身就很是蹊跷:寒山寺的小和尚被唐刀一刀断喉,手法绝厉,断不容情;但取魂之人,偏偏只分取人的一魂一魄,而且受害的都是本地的富庶人家,就算昏迷不醒,家中也有余裕把人供养起来,至少不会有冻饿之虞……旁的不说,这点实在太是细心周到,周到得都有点婆妈了。总之,这两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做的。” 说到此处,封如故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笑道:“一个无情之人,一个有情之人,为什么要联手做事呢?就是为了杀我?我封如故就这么容易叫人厌恶?” 白影不说话,不知是默认,还是因为一开口就吃了封如故的瘪,索性下定决心、一字不再说了。 封如故也不在乎他的沉默,指一指白影面前的茶杯,大方道:“我还以为你们会一道来,这杯茶是敬你做事留一线的仁义;他杀我未婚妻和许多不相干的旁人,不配喝茶,只配看着。” 这话说得狂且孩子气,却叫白影再度开了口:“抱歉,我收回那句话。你与十二年前,仍是相似。” 封如故挑眉:“十二年前,我们在此地见过?” 白影一哂,居然就这样化出了人形来。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形貌的年轻人,衣白若雪,俊眼修眉,气度有如林下之风,眉目间却笼罩着一股茫然至极的忧郁,颇有世外之感。 他一开口便是两颊绯红,说:“在下练如心,与云中君曾有一面之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