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疯子,终归是疯子。 阙清云抬了抬眼,神情陡然缠上清高倨傲之色:你来都来了,我忍与不忍,又有何区别? 夜轻羽既然亲自现身东冥,必然是不打算放过玉潋心的。 区别自然是有的。夜轻羽抿唇轻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怎样都好,毕竟,你不试一试,怎能死心呢? 她伸手卷起阙清云耳侧的青丝,神色缱绻而迷离:你始终,还是会回到本座身边来。 说完,她松开手,将阙清云倒给她的茶水一饮而尽。 遂放下茶盏,微笑着拍了拍阙清云的脸:试试看吧,你只有十二个时辰,决定带她走,或者求本座原谅。 本座不会亲自动手,但是,若你还希望她能活,就仔细思量思量,这一切,是否值得。 话音未落,那黑袍之人已消匿于虚空,不见影踪。 阙清云握紧双手,眼睫之下,寒芒闪烁。 玉潋心慢悠悠地睁眼,双耳灌入喧嚣之声,随后视野才由模糊转为清晰。 她发现自己趴在茶舍大厅角落的桌上,厅中茶客的说话声,远处台子上说书先生正讲到兴起时,整个大厅喧声一片。 玉潋心揉了揉额心,脑袋昏昏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渐渐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她猛地一惊,而后坐起身来,四下张望。 手肘撞到东西,那斗笠从她身侧滑落,啪嗒一声跌在地上。 她坐在先前的位置上,去雅室寻阙清云,与其一番谈话,都好像做梦一样。 玉潋心拿起桌上的佩剑,三步并作两步奔上阁楼,一把掀开雅室的门帘。 室内空空荡荡,陈设如常。 没由来一阵惊慌,像重锤敲击在她胸口上,闷得她呼吸滞塞,连喘几口气,才将气息捋顺。 阙清云到何处去了?为何她会昏迷,又为什么她醒来不在雅室,却在大厅? 先前所见所闻,真的是一场梦么? 玉潋心心口堵得厉害,她在门口顿了片刻,不死心地走进屋中,来回踱了踱步,却难寻见阙清云在此停留的证据。 她立在矮几前,单手撑着桌面,神色万分沮丧。 忽然,她心头似有所感,侧首朝几旁的碳炉望去,那炉火已经熄灭,但炉中的灰烬尚有余温。 玉潋心眸中掠过一缕精芒,遂转过身去,快步下楼。 三两步回到大厅之中,她抬眸朝厅中一扫,不见茶舍掌柜人影,只瞧见一个来去忙活的店小二。 将小二召到身侧,玉潋心开门见山:夜仙师何在? 店小二闻言,面露惶惑之色,不知所云地摇头:大人说的是谁,小的不知。 玉潋心瞧着他的脸色,判断此人应当没有说谎,他的确不认识阙清云,便又问:那你们掌柜的,在什么地方? 阙清云每次来,这家茶舍的掌柜都会亲自接待,那掌柜必然是个要紧的人物。 然而她的期待再次落空,小二回答道:掌柜的家中有事,今晨便走了,说是明天中午才会回来。 你可知他家在何处?玉潋心心里着急,紧赶着追问。 小二愈加疑惑,面有警惕之色,小心地打量了玉潋心一眼。 玉潋心见其欲言又止,似有些害怕,心知他误会了,便解释道:我有要事寻你们掌柜的商量,烦请阁下不吝赐教。 可小二却再次摇头,只道:小的不知。 见从此人口中问不出什么,玉潋心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她周身气息因心绪动荡有些外溢,可怕的威压自茶舍中一扫而过,先前还喧嚣不已的大厅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想被掐住脖子,吵闹声荡然无存。 距离最近的小二首当其冲,更觉辛苦,连着退了好几步,仍觉心口闷痛,恶心想吐。 玉潋心后知后觉,阴着脸皱起眉,克制住不断汹涌的躁怒,敛下一身气息,转头朝茶舍外走。 她好不容易寻见希望,没曾想,前一刻还在暗中欣喜,下一瞬又跌落谷底,被冰冷的现实打回原形。 师尊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何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和她说明白? 世上最残忍的,便莫过于给了期许,又将一切收走。 越想越怒,咬牙切齿。 玉潋心毫无目的地疾行,不多时便奔至城郊荒野。 到得四下无人之地,她仰天一声怒吼,压抑许久的气息倏然爆发,如洪流卷过山川,风刃掀开地面泥石,草木连根拔起,烟尘滚滚。 山间走兽四散奔逃,林间鸟雀振翅高飞。 一片纷乱之中,她双手撑着膝盖,眼角通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牙齿在嘴唇上磕出一条鲜明的白痕,而她却似无知无觉,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 待飓风过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