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顿住,面容和衣着倏然一改。 幽冥尊身上的长袍变作青灰色的短打,头发束在脑后,丑陋的面容转瞬英俊了起来。 容离并不奇怪,这本就是在画境之中,无奇不有。 可这穿着短打的男人却对着盲女拱了手,口中轻吐二字:娘子。 盲女嘶声尖叫,疯了一般,假的! 容离陡然明了,她匆忙朝山下望去,只见华夙徐徐走近。 华夙发辫轻扬,垂在脸侧的发被风掀起,面色冷静淡然,幽冥尊得了画祟后常常沾沾自喜,他并未亏损什么,便骗得你把真身拿了出来。 盲女目流血泪,弯着腰痛哭。 华夙又道:你在陈良店等了那么久未等到薛郎,薛郎本就是假的,你如何等得到和他一样好的人?即便面容一模一样,那也是被夺舍前的薛郎,不是你要的薛郎。你说为何你刚拿出真身,洪涝便来了,因为这是幽冥尊的计。 寻了那么久,浇灵墨只寻到了一个假字。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17章 浇灵墨跌坐在地,手将头发扯乱,浑身颤抖着,连看也不想看幽冥尊所变作的男人一眼。 明明她心心念念的薛郎就在这,她却看也不肯看了。 你抬头来,看看这薛郎,和你记忆里的是不是一模一样。华夙问。 浇灵墨哪肯看,褪下盲女那层人皮,现这魂已是她原本的模样,淡扫峨眉,微睇绵藐,是个美人,只是太苍白了些,和边隅的流民一样苍白瘦弱,面上血色寡无。 来看。华夙道。 浇灵墨硬是不肯抬头。 华夙一伸手,施出一缕鬼气迫使她抬起头。 浇灵墨瞳仁剧颤,不得不迎上了薛郎诚挚又热切的目光。 男人眉眼和口鼻俱是她印象中的样子,先前戏称不记得初见时种种,可一见着他这张脸,什么都想了起来,薛郎、薛郎 华夙淡声道:这是幽冥尊最喜欢的一张脸,后来得了苍冥城,他削去了自己的脸,好将自己画成这副模样,看来这脸不单迷住了你,也迷住了他。 能不着迷么,若非有薛郎这么个人,想必幽冥尊还找不着浇灵墨的真身,如此便拿不到画祟,没了这法器,也就夺不来阴间这一亩三分地了。 浇灵墨痛哭流涕,猛地伸手朝薛郎的脸抓去,将其左右撕扯。她眼前这俊秀的男子登时化作飞洒的墨汁,溅得四处俱是。 哪还有什么薛郎,不过是一些墨点子罢了。 容离垂头看浇灵墨,回头问华夙:原来你早知道她受骗。 华夙神色平静,幽冥尊藏不住事,一得意起来什么都要往外说。 她看向浇灵墨,慢声道:我杀了幽冥尊,将他身上上百双眼尽数刺瞎,又将他凌迟成片,把他的鬼气镇在了垒骨座下。垒骨座本就是靠画祟垒起来的,若想进垒骨座掘出幽冥尊的鬼气,必要有画祟在手。 容离了然,难怪慎渡千方百计想坐上垒骨座,原来不单单是想到那位置,还想要埋在地下的鬼气,幽冥尊当时的境界应当不低,得了他的鬼气,想必就能一飞冲天。 可她又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她明明记得华夙先前说过,要登垒骨座定要有鬼王印在手,鬼王印和画祟究竟有何关系? 她眼一眨,伸手去拉住了华夙的衣角。 华夙回头看她,任由她捏着,淡声对浇灵墨道:我给你报了这仇,幽冥尊再骗不得你,你也莫要自己骗自己了。 浇灵墨泣不成声,你为何要告诉我,让我接着找薛郎不好么。 你找不着他。华夙道。 浇灵墨呜咽着,我与薛郎就差拜堂了,在被幽冥尊夺了真身后,我几番想逃,却被洞溟潭水所困,后来墨血流干,他想必以为我再无隐匿之力,故而放松了警惕,我八分魂灵,终于逃走。 后来你便回了陈良店?华夙问。 浇灵墨哭着道:幽冥尊走后,洪流退去,我本想回陈良店将村里人救上,不想已有人悄悄将他们从河里捞了上来,过了许久,这村子才恢复了点儿原来的面貌,可我的薛郎却再也回不来了。 容离细细听着,也不问她有未看见是谁捞了村民,怕就是退洪渡魂的洞衡君悄悄所为。她装作不在意,两指小心翼翼将华夙的衣料搓了一下。 浇灵墨双目通红,哭得声音嘶哑,近乎要说不出话,我四处寻找他的魂,却一无所获,若非是被幽冥尊吞了,便是往生去了,我宁愿他是往生,也不想他被幽冥尊吞吃。 华夙冷冷一哂,你怎么也没想到,他便是幽冥尊,原先的薛郎早就往生,饶是后来你寻到的人模样再像他,也不是你要的薛郎。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