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来的钱未修葺房屋,也未见搬进城住,就连锅碗也不曾换新,不料全花在这地方了,这大半的钱,许还是盲女设法帮他挣的。 容离目不转睛看他,不知盲女有未跟在后边。 屠夫身后进来的,却也是些急寻乐子的人,压根不见盲女的身影。 容离轻声道:都说至那份上了,难不成她还能忍? 细想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若如那老妇所言,浇灵墨可是在百余年前便已在村里扮鬼害人了,可她四年前才跟着屠夫回来,总不该忽然为了这么个男人动了心。 华夙摇头,恐怕此前她为的是别人。 容离一愣,一时不知这算是专情,还算花心。 屠夫已走到赌桌前,扯开了钱袋,颇为大方地拿出了一枚碎银,扬声道:我看是单一为赤! 浑花色子还在旋。 华夙一嗤,淡声道:我看六色皆赤。 那浑花一定,六子朝上俱为赤色。 容离看愣了,你还有这本事呢。 华夙哂着:我又不是人,这么个破竹筒还能挡得了我的眼?不过这玩意私下说说便罢,莫要去沾,多少凡人家破人亡都是因它。 容离无甚兴致,只想看那屠夫在做什么。 屠夫心有不甘,又从钱袋里掏钱,好生大方,掷出的碎银越来越多,后来应当是所余无几了,才把铜板给掷了出去。 他输多赢少,后半夜时掂了一下钱袋,吧唧了一下嘴往赌坊外走,到花楼去了。 容离跟在后边,眼睁睁看他进了花楼。 华夙鼻翼微动,那脂粉香就是在这地方沾来的。 容离朝里边看,隐约听到一些□□,耳廓有点儿红。 耳上一冷,是华夙把手捂在了上面。 少听一些。华夙冷声道。 容离早把幕篱摘了,那捂在她耳上的手冷虽冷,可软而细腻,她小声道:我不想听,可耳朵长在这了,他们又偏要说,我不听不行。 我这不是给你捂上了。华夙轻哼。 小剥皮抱着皮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地往里看,好似听到什么声音都乱不了她的心绪。 华夙回头对它道:你去将那屠夫盯牢了,若是盲女现身,便速速来报。 小剥皮穿着牡丹花的绸裙,俩辫子乖乖巧巧垂在身后,眸光透亮了许多,不像刚得这皮时那么木讷了。 它微微点头,便抱着皮穿墙而进。 容离欲言又止,不知华夙为什么要让这小丫头去做这等事。 华夙紧捂着她的耳朵不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专心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容离面上一凉,忙不迭抬手去碰,摸到了一滴雨。 下雨了。 她仰头看天,天上黑蒙蒙的,连一颗星也看不见。 那雨本细如牛毛,眨眼间便如豆子般大,哗啦砸落在地,将悬在花楼外边的彩绸和花灯都打湿了。 容离匆匆往屋檐下躲,讶异道: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一想,陈林媳妇死的那一夜,不也无端端下起雨了么。 雨水淙淙如山水,檐上连线滴落,砸到地上碎开了花。 路上的行人急忙跑到檐下躲雨,只是有些烦恼,并不意外,入春后雨水本就不少,有的雨便是这么突如其来。 容离压着声问:这雨是这么回事,是因她才下的么? 华夙摇头:这本就是要下的雨,只是来得巧了些。 恰又是在夜里,墨汁若是溶进水里淌到屋中,也未必会被发觉,甚至还悄无声息的。 主子。小剥皮忽然在屋檐上探出脑袋,身上仍是干干爽爽的,连半滴雨也未沾上。 容离一抬头便看到它那张白惨惨的脸,险些被吓着。 华夙闻声面色一冷,手往容离肩上撘去。 一起站在边上躲雨的凡人猛地回头,忙抬手揉起了眼睛,不知方才身边站着的姑娘怎忽然就消失了。 容离身一轻,第一次还会被吓得头晕目眩,如今竟已习以为常。 一声惊呼声响起,门被撞开,脚步声急切,好似什么人跑了出去。 进了屋才知,跑的是那楼中的姑娘,而盲女要杀的竟是那屠夫。 屠夫瞳仁震颤,脖颈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成股流下,就跟脖子下围着纱巾一般,红了一圈。他瞪着面前那穿着粗布麻衣的盲女,惊恐道:你、你怎会在这? 盲女灰白的眼看向别处,虽看不到人,可手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屠夫的脸上。 她摸着屠夫的脸,胸膛因气愤而起伏着,你不是他,可这一这辈人里,你的眼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