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祟还在滴墨,沿着桌边滴落,还溅在了容离的脚边。 容离回头,总觉得这鬼沉默得有点过分了,要多久才能长回去? 华夙好一阵没有回答,即便是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也未曾这么安静,好像嗓子眼被堵住了,连一个字音也哼不出来。 外边传来犬吠,窗上映着树枝的影子,像极鬼爪。 容离心猛地一跳,伸手去拉华夙的袖子,华夙竟往后仰了一下,似在避开。 你怎么不说话,明明是你让我把它砍断的,现下却不声不响地心疼起来了? 华夙嗓音低低柔柔,好似在按捺着什么,心疼什么,心疼这笔? 容离抿起唇。 华夙冷着脸:莫慌,一会儿就好。很是虚弱,有气无力的。 容离忙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华夙又不说话,坐着一动不动。 鼻边的腥味太浓,有那么一晃神,容离觉得这气味不是从画祟里渗出来的。她缓缓把身子倾了过去,鼻翼翕动,往华夙的身上嗅。 华夙又仰身避开,却还是没从凳子上起来。 容离都已快贴到她身上了,她依旧不起身,好似跟这凳子黏在了一块。 华夙本不想说话,可看这狐狸的架势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压着声道:你靠这么近作甚。 容离皱着眉头,适才我轻薄了你的鬓发,你都不曾问我为什么离那么近,现下却问起来了。 华夙的声音又哑又虚,你把簪子给我。 容离松开她的袖子,把簪子递了过去,画祟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淌出了这么多的墨,这味儿还冲得很,你可有闻到这气味? 华夙轻轻一嗤,格外勉强,我鼻子又未坏。 这味闻着像血。容离心跳如雷。 华夙颔首:确实像。 银簪上沾着点儿墨芯,是从画祟里刮出来的,那芯黝黑,好似一点泥星子。 华夙把墨芯刮在掌心,抬手将银簪插回发辫。 容离一动不动地看她,这鬼必有事瞒她。 只见华夙把掌心墨芯抹开,还抬手闻了一下。 容离近乎屏息,扑鼻的血腥味熏得她难受,那硌在掌心的断痕很是分明,也不知画祟几时才能长回去。 华夙细细闻了一阵,随即挥出一缕鬼气,鬼气从窗缝钻了出去。她平静道:很快便能找到浇灵墨。 容离是信她的,当即点头,可心尖疑虑未散,又朝面前的鬼凑近。 夜里,容离看得不太清楚,且华夙的衣裳又是黑的,只隐约觉得这鬼腰侧好似被打湿了大片,看着不大干爽,色也更深一些。 她觉得华夙有事瞒她,这一回问也未问,直截把手贴上了华夙腰侧。 很轻,不敢使劲。 华夙凤眸一眯,紧咬的牙关松开,挤出几个低哑的字音,收手。 容离心惊肉跳,掌心下湿润一片。她壮着胆抬起手闻了一下,是血。 华夙的腰不知何时伤着了,侧腰濡湿一片,好似流了不少血。 可会是什么时候伤着的呢? 在鬼市里好端端的,萝瑕来时也未见异常,直至 直至她用银簪斩断了画祟。 华夙与画祟之间定是有什么牵连的,且也与鬼王印脱不开关系。 容离额角一跳,隐约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什么。 先前华夙言语中透露,她的真身就在此处,近在咫尺,指不定还触手可及,可这一路上,她们身边除了画祟还能有什么。 画祟被她用银簪拦腰砍断,恰好华夙腰上又渗出血来,一切昭然若揭。 容离眼一眨,握着画祟的手猛地一颤,若她早料到如此,定不会将那银簪接过来。心好似跟着被砍成了数瓣,她浑身拔凉。 华夙面无表情道:早时受的伤,不小心扯着了。 容离五指颤着,手上沾血的湿意犹如带刺,往掌心里扎。 她只得装作不知,握着画祟的手紧到不能更紧,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腰上怎么了? 华夙哂了一声,许是想虚张声势,可惜才刚笑出来,不由得轻嘶了一下,好似扯到了伤处,又痛着了。她却不肯抬手捂腰,坐着动也不动,连侧头的幅度也甚是微小,告诉你,你还能治我不成? 容离心口紧得厉害,气血犹像凉透。她伸手往华夙腰上扇了扇,不痛,扇走了。 华夙沉默了,过了一阵,她才道:香囊送谁不好,为什么送我。 容离心跳得飞快,没想到这鬼是当真对自个的身子满不在乎,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扯些别的。 她伸手撑向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