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陡然一松,泪如雨下。 爹早料到篷州不安定,他不敢在篷州久留,却又不愿改商路,硬要我来顶上。我来了后过了好一段时日才想通,我不想被人看低,事事俱亲力亲为,不敢糊弄,我哪里敢通敌,是敷余人抢去了令牌,又掠去商货,将我们害成了这样。 容离沉默了一阵,幸而你洗清了冤屈。 容齐双目通红,我和那几个敷余人被盘问了一夜,那几人透露出掳夺镖局之事,从皇城来的掌军统领也到了今旻,经再三确认,那统领当场传信皇城,才点头将我放了。 此后,容离一顿,你打算如何? 容齐犹豫,我想回祁安。 容离想他应当不知祁安之事,沉默了一阵才道:容家没了。 容齐愣住了:什么叫没了? 华夙眉一抬,闹鬼,你爹娘死了。 容离语焉不详,出了些事,遭报复了,你若想回去也成,想来钱库还有余,你回去后,可以做些小本买卖,往后的日子也还算好过。 那你呢?容齐本想点头,可细一斟酌,才觉得哪儿有了疏漏。 自然是跟我走了。华夙道。 容离嘴角一提,刚扬起了点儿便连忙摁了下去,装作一副为难惆怅的模样,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回祁安便是,莫要找我,我若是回了祁安,定会去见你。 容齐好似傻了,瞪着眼半晌没回神。 容离道:此番要回了清白,你定能安然回到祁安,一路上也无需躲躲藏藏。 容齐讷讷问:你要去哪里? 不必多问,我能在篷州找到你,也必不会陷自己于不利。容离闪烁其辞。 容齐:可你 我安然无恙将你带到今旻,换作别的人,能做得到么。容离柔声。 她声越轻柔,容齐越觉不解,半晌才问:那你何时走? 尚早。容离别开眼。 嘴上说还早,实则她吃了饭后便跟华夙一起走了。 容齐在饭桌上久久未等到她回来,着急跑出去找,可医馆里外均找不着人。 那医馆里的小姑娘思及容离带着只猫,忙往柴房跑,只见床褥叠得整整齐齐,猫也被带走了,她磕磕巴巴道:她是神仙吧,怎能来无影去无踪的。 昨夜撞见傀的男子有些恍惚,始终觉得自己不曾看错。 容齐很是困惑,总觉得其中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在谢过医馆众人后,便骑着匹骏马出了城。 问起要去哪里,华夙负着手走得毫无顾忌,篷州的狼烟与她无关,凡人生死亦不甚在意。她淡声道:等夜深,开鬼市。 鬼市?容离好似在哪儿听说过,细细回想,可不就是从这鬼口中听说的么,说起来好似繁华又热闹,不知是不是像阴间那样鬼气萦绕,四处俱是飘着的鬼魂。 华夙颔首:我得寻个法子修补法相,法相一日不能复原,这咒文便一日不能解,我便回不得原身。 容离这几日暗暗揣度了许久,猜这鬼的原身究竟是什么,可翻来覆去想了许久都想不出。 她舔了一下干燥的唇,有什么法子? 去鬼市找一样东西。华夙道。 容离眨眼,鬼市里什么都能买得到么? 华夙回头,就算是活人的命,你亦能买到。你若有东西想卖了,也能拿去易换。 容离思索了一阵,如此说来,岂不是只能换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华夙颔首:自然。 容离低声,像赤血红龙的鳞,也能拿去换么? 华夙不疑有他,那可是稀罕物,寻常人还捡不着。 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容离轻声道。 华夙还真把那鳞拿了出来,手里的鱼鳞虽还赤红,却又黯淡了许多,好似蒙了一层灰。 容离一看便知那赤血红龙走远了,如此甚好。 华夙眯起眼,我还当你舍不得这片鳞,难不成你想拿去卖了? 容离好生无辜,我自然不舍,那红龙是丹璇的半身,我怎会将她的鳞卖了。 华夙狐疑,手往她肩上一撘,去江边洗个手。 容离抬手,看不出自己的掌心哪儿脏了,手指也干干净净的,指甲缝里更是连丁点泥也没有,指甲盖还是粉的。 死人才进得了鬼市,那江里染了不少血,许还沐过尸,你去洗个手,便能沾上些尸气。华夙饶有兴味。 容离毛骨悚然,双手往身后一背,你诓我。 你晨时不还瞒我了,我诓你一下怎么的。华夙淡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