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细细看着,微微眯着眼,又是一声叹息,若非你来,我都快忘记丹璇是什么模样了,以前日日想她,白日想,梦里也想,可惜年纪大了,再是想也是会记不清的。 容离眼一掀,容府的下人说,单家从未派过人前去。 林鹊一愣,去过的,带了些虾蟹,都是丹璇在皇城时爱吃的,可东西既都收下了,怎说从未见过单家的人? 容离登时想明白了,容长亭压根不想让丹璇知道单家去过人。 林鹊将信将疑,敛了疑虑,轻叹一声道:那时候单家一直不景气,许多事都得我和你姥爷亲自照看,是半步离不得皇城,否则我定要亲自去一趟的,后来腿脚不好,有了闲暇也去不得了。 我真有那么像她?容离小声道。 林鹊摇头,是有几分像,她身子不好,自幼便常常吃药,可如何也调理不好,你姥爷请过一个法师,那法师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说她命薄福浅,和死人无异,这身子是好不了,起先咱们还不信,后来花了不少钱购进了些名贵的药材,果真养不好她那身子。 容离眼睫一颤,那道士还说什么了? 林鹊目露迷惘,太久了,已经忘了。 华夙在边上说:那道士倒是有些本事。 林鹊又说:你娘幼时比你还挑嘴,像方才饭桌上的菜,她得有三样是不吃的,你舅舅贯来疼她,平日里若是见她未吃几口饭,便悄悄出府买上些小食回来给她,有一回吃坏了肚子,我和你姥爷便将他责骂了一顿,你娘哭着替你舅舅求情。 容离微微张着唇,心里泛上酸楚,那娘又是如何和我爹认识的? 林鹊皱起眉,好似不大喜欢容长亭,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容家是走镖的,这你应当清楚,那时候你爹恰好来了皇城,单家有好几批货便是交由他们护送的,他无意间见了丹璇一面,往后便常常到府上做客,花言巧语的。 她一顿,敛起眼道:后来单家出了些事,且容长亭又说他能帮上一二,我和你姥爷便允了这门婚事,没想到丹璇这一走。 林鹊哽咽了一下,说不出话了。 容离皱起眉,我先前听人说,我娘和我爹是青梅竹马。 林鹊摇头:哪来的什么青梅竹马,这祁安和皇城隔了那么远,见上一面可不容易。 容离心一凉,不曾想这也是假话,除了容长亭,想来也没别的人能杜撰出这话了。她拐弯抹角道:我娘既然肯嫁,当也是心悦我爹的吧。 林鹊摇头,丹璇自幼懂事,我现下一回想,也不知她当初是不是真心想跟容长亭走。 容离想了想,轻着声讷讷道:难不成娘还在皇城时,还有别的心仪的公子? 林鹊捏着她的手往人声鼎沸处走,引得华夙频频低头。 倒是有个人这么多年,也未忘记丹璇。林鹊忽道。 容离心底已浮起一个名字,却仍是问:是谁? 林鹊极淡地笑了一下,一位姓周的,现今还常常往单府送礼。 华夙幽幽开口,冷淡道:她是不捏着你便不会走路了么。 容离心说,鬼就是鬼,哪懂什么人情世故。她暗暗回头看了华夙一眼,眼倏然一眨,瞪得圆圆的。 华夙哼了一声,本是想刻薄地挖苦一句,话已至舌根,开口却是道:你该问问她,丹璇是不是她亲生的。 容离心思一转,那姓周的,想来和娘关系匪浅,许也还不知娘过世一事。娘身子不好,我也一样,想来我也是命薄福浅的。 林鹊皱眉,此话日后可不能乱讲。 容离应了一声,垂着眼说: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也不知娘是不是和我一样。 林鹊皱起的眉头许久未能舒展,踟蹰道:你娘尚在襁褓中时,我和你姥爷从山中将她抱了回来,她自幼便带着病气,想来应当是生下时便落了病根。 华夙轻嗤,果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3= 第68章 夜色刚降,街上彩灯高悬,四处仍是吵吵嚷嚷的,热闹得不输白日,吆喝声一声接一声,摊贩似是不知疲。 酒楼高塔上悬满了灯笼,放眼望去,如天河跌落凡尘,将星光撒得四处都是。 容离这才明了,原来丹璇当真不是单家老爷和夫人亲生的,这一趟本就觉得叨扰,此番更觉得不能多留了。难怪丹璇当年跟着容长亭去了祁安,想来多半是为了报单家的恩情。 林鹊年纪大了,得微微眯起眼才看得清容离的脸,这迷离的彩灯下,容离垂着眼,眸光晦暗,眼下小痣莫名像是一滴泪,可怜得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