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吩咐,在下便先回苍冥城了,离城太久,慎渡怕是要起疑。 去吧。华夙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白骨鸮也未露出半分依依不舍,转身就撞出了窗。那一瞬,本就血肉模糊的一只鸟儿登时好像四分五裂,被脔割成漫天血雾飘摇落下,零星血点还沾在了窗台上。 容离站起身,怔怔看着窗外那簌簌落下的朱血和碎肉,眼都瞪直了,一颗心蹿至嗓子眼。 他 无妨,他分了一缕神识过来,只可惜了这只白骨鸮。华夙毫不在意。 容离不知道这神识是个什么东西,但听华夙语气平淡,想来那鬼约莫是未受伤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讷讷道:我还以为他不要命了。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这般?华夙轻呵。 容离想不通这祖宗怎又不高兴了,捏着自己的手指,眼暗暗一抬。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华夙不咸不淡开口:不过头一次见面,你还担心起那旁人死活。 容离认真道:那白骨鸮似乎不是人。 华夙被这话噎了个正着,想想那玩意儿还真算不得人,她真是被这牙尖嘴利的丫头给说懵了,只好道:罢了,不同你计较这些字眼。 容离头发还湿着,发梢直往下滴水,肩上后背的布料大半都湿透了,那里衣又甚薄,脂玉般的肤色都显了出来。她轻轻打了个喷嚏,这时才忽然觉得冷了。 华夙背过身,竖直的猫尾巴抖了一下,水还温么? 容离捏着衣襟,把手扎进水里搅了一下,还烫。 方才不才刚进去,那鸟来得太不是时候。华夙嫌厌道,你可再进水里泡上一泡,把身上的寒意给泡去,省得冻病了。 容离从善如流地泡了一阵,换上干净的衣裳后,拘谨地躺上了床。她本是不想睡的,不料困意劈头盖脸的,砸了她一个晃神,眼皮本就耷拉着,这刚闭上,就睡熟了。 翌日一早,容离险些醒不过来,眼还未睁便觉得头昏脑热的,周身疲软得厉害,好似被车轴子轧过。她觉察脸侧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拱,这玩意还带须的,蹭得她的耳根有点痒。 可这眼皮就是重得很,怎么也睁不开。 容离头昏沉沉的,直觉不对劲,忙不迭握住了睡前压在枕下的画祟,这才清醒了些。 她坐起身,瞧见垂珠在枕边坐着,坐得笔直,仿佛方才用脑袋拱她脸的不是它一样。 再看这猫碧瞳冰冷,这么一张猫脸莫名显露出几分不屑。 哪是垂珠,分明是华夙。 容离浑身没劲,握着画祟吃力地坐起身,想不通自己怎就忽然病了。虽说她身子弱,昨夜连身子都未擦干便从浴桶里出了来,平白冻了好一阵,可自打和画祟结了契后,她气色便好上了一些,也不比以前孱弱了,哪会连丁点冷风都吹不得样。 她心觉诧异,抬手捂着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该去问问丹璇。华夙道。 容离咳了起来,咳得脑仁一突一突的疼,又问:是因她? 自然。华夙道。 看天色都已日上三竿了,那三个丫头还没来敲门,想来仍是没能醒。 容离垂着头喘了一阵,半晌又咳了起来,嗓子都险些咳哑了。 搁在桌上的杯子和茶壶自个儿动了起来,水汩汩声从壶嘴淌出,落进了杯里。那盛满了水的杯子从远处飘了过来,悬在容离手边。 杯底一团黑雾缠绕,一看便知是华夙的手笔。 容离定定看了一会,不大想伸手去接。 用了净物术,还嫌弃?华夙蓦地开口。 容离这才接了过去,低着头抿了一口,润了喉后急急喝完了。她眼皮还沉得很,不光身子热,脸也在发烫,周身哪儿都不舒坦。 门笃笃响起,小二在外边道:姑娘,早饭端来了。 进来。容离忍着喉头不适,轻声道。 小二推门进屋,把托盘放在了桌上,回头看了一眼,姑娘面色不大好,昨夜未睡好么? 病了。容离低着声。 小二讷讷道:我们这连大夫都寻不着,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还是该早些走,我还得去皇城的。容离提及皇城二字时,刻意顿了一顿。 小二把碗和筷子摆好了,可此地离皇城还远得很,这一路颠簸过去,姑娘如何受得住。 无妨,总是要去的,说来我还是头一回去皇城。容离左右看了看,以往都是小芙伺候她,一醒来便能洗漱,现下手边空空如也,连个盛了水的盆都没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