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不淡道:也得有命回来。 容离朝林子深处走,那落进耳畔的哭声愈来愈清晰,幽幽噎噎的,哭得不甚凄厉,还算得上婉转,怎么听怎么古怪,像极话本里那勾人送命的艳鬼。 仔细一想,艳鬼兴许也还不如她身侧这祖宗艳,华夙的面色是冷了些,可眉心的朱砂和唇上的胭脂,当真丹红胜火。 华夙在她肩头上轻叩了一下,你最好将画祟握牢了。她还真的不拦,似是还能任着容离胡来,如看戏一般,虽是冷淡,眼中却藏了一丝兴味。 容离握着画祟,冰凉凉一杆笔哪像是什么防身的利器,可只需将其握在手里,便不知怕了。 那鬼既然来了,那她便将计就计,看看那玩意儿是听了谁的差遣。 空青依旧是什么也听不见,神色并无半分变化,林中哭哭啼啼的鬼怪若仅是想把人引去吃了,何必还挑人。 容离心都提至嗓子眼,喉头紧得不得了,虚虚地喘着气。 空青皱眉,回头望了一眼,此时走得太远了些,已连火光都看不见了,姑娘,似乎走太远了,咱们回吧? 容离耳畔而是鬼物幽咽,恰似泉声呜鸣,轻而幽怨。她走得不大自然,索性把搁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拿开,掌心一片冰凉,却细腻如脂。 忽然间,一股阴气追云逐电般袭面而来,狠厉阴森,直取容离眉心。 阴气来时,林间树叶簌簌作响,四处刮卷的风好似被搅成了一团。 饶是空青再冷静,此时也变了脸色。她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哪见过这场面,当即抓住了容离的手臂,着急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头吧。 哪知她的手却被拨开了,拨开她的并非容离,容离压根就没有抬手。 阴阴冷冷的,却柔如丝绸。 空青浑身一僵,也和白柳一样,说不出话了。 华夙拨开了这婢女的手,眉心只一皱,那朝容离袭面而去的阴气登时化作墨烟四散。 容离抬手捂在眉心上,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胸膛下一颗心狂跳不已,她已是头皮发麻。 华夙就站在容离身后,手捏在她的胳膊上,前胸近乎要贴至容离后背。她慢声淡语的唇就贴在容离耳后,别闭眼,好好看着,省得下回还是不知怕。 阴风大作,容离发丝乱舞,发间朱绦落在了华夙的脸上。 华夙拢紧了容离的手臂,令其抬起握笔的手,不以为意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便再教教你,如何擒鬼。 擒鬼。 容离耳畔发痒,微微缩了一下脖颈,执着画祟的手被迫抬了起来,被牵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水墨圆弧,墨迹凝在半空,好似墨汁刚被泼出,便化作坚冰,被冻了个正着。 华夙淡淡道:十殿阎罗手中有判官笔和生死簿,判官笔一点,魂入六道,画祟虽同六道无缘,却也不输它。 空青瞠目结舌地看着,脚下如扎了根,又恰似被虬枝困在原地,挪不开步子了。 她听不见什么古怪的声音,也看不见什么诡秘之物,却看见自家姑娘挥笔时,墨汁逗留在半空许久不散。 半空中的墨汁倏然绽开,跟雾气一般。 这哪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这杆笔,哪能是寻常笔。 被华夙挥散的阴气袅袅如烟,慢腾腾迎天而上,恰似抽高的芽苗,在长至五尺高时,陡然凝出了个人形,看模样分明是个女子。 那女子跛着脚,走起路时,一条腿在后边拖着,身子晃悠悠的,纤长的发在身上披散开来,如密织的蛛网。她的腿在流血,每走一步,便拖出一步血迹。 空青虽看不见这鬼影,却瞧见远处泥地上有道血痕缓缓爬长,她猛地咽了一下,按捺住喉头不适,哑声道:姑娘,咱们 她本想说,咱们还能走么,可眼一抬,便见容离又画了几笔。 画得分外粗糙放恣,好似只是随手画上了这几笔,越是不经意,便越是显得豪放冷静。 这一笔一划俱不讲究,怎么也不像是容离画得出来的。 空青又看容离执笔的手似是没什么劲,像是被人牵着腕子。 容离被牵着又画了几笔,她见过华夙画马车时的细致,现下一看,哪会觉得画成这样是因笔者放恣豪放。 什么放恣,分明是敷衍。 华夙牵着她的手,随意画了几笔,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牢笼。 这牢笼看模样有些像养鸟儿的木笼子,还带着个提钩。 画成后,覆在容离手背的凉意骤然离远,就连耳畔那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也退开了。 华夙站直了身,淡声道:画成。 果不其然,半空中水墨般的木笼忽然成形,咚一声落在了地上,足足有一人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