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淡声道:我本无意冲你动手。省得伤着了,容离一会还要跟她闹。 容离长吁了一口气,可有法子让她回过神? 都已被炼作厉鬼了,还如何能回神,你该庆幸此术未成,她还能偶有清明。华夙道。 容离垂目看着,额角突突直跳。 华夙按在桌案的手久久未抬,等到朱氏不再大叫,她才卸去了几分力道。 随之,那笼在朱氏身上的冷厉威压才散去,朱氏周身一松,拧得近乎失去人样的身子骨这才恢复了原样,好似废铜烂铁一般,双臂沉沉垂地。 我虽取走了蒙氏屋中的红符,但她身上尚还带着一枚。容离见朱氏冷静了些许,这才接着道:二娘若是想近她的身,依旧有些难,却不碍二娘进她的屋。 朱氏喘着气,伏在地上狼狈不堪,久久才撑起身,盖脸的头发间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 容离蹲身而下,虽看似亲昵,然却刻意地保持着丁点距离,好能在朱氏又失神的时候,她还有后退的余地。她看着朱氏道: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尚还不大清楚,但二娘你之死,确实与蒙芫脱不开干系。 朱氏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起。 容离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拢起,慢腾腾捻了捻手指,过了一阵才佯装镇定地抬手,伸上前拨开了朱氏蒙在脸上的头发。 若洗净这面上的血,朱氏这模样与生前并无不同,只是生前,朱氏的神情更加的柔和,总是一副闲淡的模样,好似对什么都无甚兴致,不争不抢的。 容离收回手,有些踟蹰,却还是问出了声:当年入殓时,那刚成形的婴儿可是同二娘你一道葬下的? 朱氏眸光一颤,不错。 容离目光一垂,看至她平坦的腹部,又问:那二娘可还记得,当初丧事是谁一手操办的,你死后便该成鬼,为何好多事都不知晓? 朱氏蓦地闭起了双手,捂着头低喊了一声,好似头痛欲裂。 华夙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坐得笔直,只一双眼微微垂着,神情淡漠又疏远。 朱氏低低痛吟,哽咽着道:我死后只想跟着我那刚成形的孩儿,于是魂灵飘远,在厅堂着看着众人在做法事,他们将我的尸骨放进了棺材,棺材上贴了黄符,我进去不得,而那孩儿,也被困在了其中。 她一边急喘着气,一边道:在做了几日法事后,棺椁被抬走了,其间无人将其打开,我心生怨愤,虽想将蒙芫杀了了事,可心里记挂着被封在棺椁里的孩儿。 入土的那一日容离细细回想,隐约记得些许,我因身子弱,他们无意让我随同,说是怕撞了阴气。 那日天光明媚,我又是刚成鬼,若是在艳阳下久站,莫说复仇了,连投生都难!朱氏十指抠地,指甲倏然间长了几寸。 所以二娘便在府里没有出去?想着等修为长了些许后,再去破开封棺的符咒,把那孩儿救出来?容离斟酌了一阵,满身道。 朱氏应声,不错,我便是如此想的,哪料当天夜里,我身上如套枷锁,好似被一个钩爪给抓住了,竟寸步不能前行,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还将我往后拖,硬生生将我拖回了竹院。 自那日之后,你便出不得竹院了。容离一语道破。 朱氏哽咽:正是如此,我不光见不到那刚成形的孩儿,自己也寸步不能行。 容离扶着桌沿站起了身,她蹲得太久,起身时眼前险些一黑,头又昏又沉,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弱声道:看来他们便是在那时候悄悄启棺,盗去了二娘的趾骨和棺中孩儿。 朱氏一怔,你说什么? 容离这才慢声道:蒙芫床下放着个木箱,箱里藏着一具婴儿尸,那婴尸许就是当年从棺椁里盗出来的。 朱氏瞪直了眼,为、为何? 此术叫作缚婴灵。容离将上回华夙告诉她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氏身形一晃,目眦欲裂。 容离轻声道:蒙芫腹中的孩儿还是二娘你的,无须担忧。 如今禁制已去,我修为也长了些许,势必要同蒙芫好好算算这笔账。朱氏咬牙切齿。 容离轻喘着气,回过神后缓缓坐下,开棺之事自有别人代劳,不必费神。 朱氏已被怒意给冲昏了头脑,一时想不明白。 容离又道:那放了你半截趾骨的瓷罐被放到了厅堂,等容长亭知晓此事,定是要开棺验尸的,哪还需你亲自动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