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院子里大雾弥漫,平日里该是能瞧见凉月繁星的,如今天上却如蒙尘,就连院里四处悬挂的灯笼也好似裹了轻纱,照出来的光朦胧微茫。 如此大阵,若是和尚道士所为,也许秋寿庙里给了蒙芫辟邪之物的和尚也在其中。 她 便借此替华夙去一探究竟,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今日之事,莫要宣扬,都散了吧。容长亭疲倦地摆摆手,想了想又道:明日早些去化乌山,若是上不去,便择其他寺庙拜之,离儿你看如何。 容离点头答应,离儿听爹的。 这样乖顺柔弱,看得容长亭又退了半步。 等院子里的人散尽,容离走至屋门前,回头对小芙和空青道:你们看见的、听见的,暂且不必说出去。 小芙一愣,以为自家姑娘是不想沾染是非,于是点头:自然不会对外说。 府里若是有人问起,也道不知。容离又道。 空青颔首: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点饿了,去熬碗红豆粥来,还想喝蜜水,你俩一块儿去。容离抬手,纤细的五指碰及门页。 小芙摇头:怎能让姑娘独自留在屋中,我 速去速回。容离淡然一笑,将小芙安抚了下来。 待两个婢女走远,容离推门进了屋,身子趔趄了一下,扶着桌缓缓坐下了。 华夙坐得很直,见她进屋才睁了眼,瞧见那只新鬼跟着穿墙而入,皱眉道:未叫你进来。 容离愣了一瞬,回头看到玉琢的鬼魂,才知华夙并非是在同她说话。 玉琢敛起眸中怨毒,一瞧见华夙便浑身瑟瑟发抖,连忙道:大人饶命,我、我有话想同大姑娘说。她一怕起来,双目便通红一片,血泪欲淌。 说。华夙少言寡语,对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鬼,更是惜字如金。 玉琢连忙福身,姑娘,我想起来那二人的衣着,知道他们是哪个院子的了。 哪个院子?容离捏着袖口,端起瓷杯浅抿了一口,水是凉了的,冻得好像寒刃穿心。 玉琢道:落锁的小厮是老爷院子里的,翻/墙的那个是庖屋里做事的,他们二人定还在府中! 容离沉思了片刻,抬眼道:你想拉他们同入阴间,还是想借其揭穿蒙氏? 我玉琢气息骤急,我想让所有人知晓他们二人所做之事,再让他俩将蒙氏供出! 你这么一只小鬼,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华夙不冷不热地开口。 玉琢惨白的脸登时血红一片,周身鬼气如黑烟般浮现,可刚浮出,身上困缚的锁链现,将那滚滚黑烟给勒得死死的。 待鬼气稳下,显形的锁链又消失了。 小芙和空青不是听见了么,让她们去寻那两人,他们定瞒不住!玉琢扬声。 容离摇头,苍白的唇染了水光,她又抿了一口润了喉,就算找得到,他们若是绝口不认,如何证明是他害的你,他背后是容府三夫人,如此一来,反倒还害了我的两个丫头。 玉琢瞪直了眼。 容离又道:三夫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我的两个丫头被害惨了你如何赔我? 玉琢眸光怵怵地看向华夙,眼中哀求毕露。 华夙视若无睹,她无心沾染这些凡尘俗事。 容离心知如此,料到华夙会装作看不见听不着,轻声说:那墙上的泥印,我会寻个法子告诉容长亭,不必借两个婢女之口。 哪知华夙淡声道:我倒是可以帮你一回。 容离讶异回头,只见华夙屈起手肘支在了桌上,撑住了遮了黑绸的下颌,眸光波澜不惊地望着窗,神情平淡如水,没看出半分不情愿。 华夙微微眯起眼,盯着漆黑的窗道:但得到明日雾散之后,我以梦传讯。她说完,撑着下颌的手略微一挥,站在桌前的小鬼似被风卷走一般,蓦地被推出了几尺外。 玉琢那朦胧的身形被推得穿出了墙面,连一刻也未停顿,轻飘飘的。 当真聒噪。华夙淡声道。 容离抬手揉眉心,身子甚是疲乏,想来今日定是沾枕就能睡。她看了一眼怀里的猫,起身把竹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从柜子里挑出了件不常穿的衣裳。 那衣裳料子软,她叠了起来,垫进了竹箱里,把猫也放了进去。 容离捏了捏这小黑猫的耳朵,问道:明日我去化乌山,看看蒙芫身上的辟邪之物是不是从秋寿庙来的,再顺着这线索查查二娘被害一事。 她气虚,这一长串话说下来,话音越来越弱,说完还得喘上两下,才能接着说:你可要与我同行?那化乌山的和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