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余光斜见了桌边的鼓凳上似有个黑影。 那一瞬,她脚步骤顿。 鼓凳上确实坐了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物什,看背影约莫是个周身裹着黑绸布的女子,就连头发也被裹在其中,看不见面容。 女子转着茶杯,杯中是放凉的茶,执着茶杯的五指细细长长,单这么一只手已是分外好看。 容离垂在身侧手缓缓攥紧,心知方才窗外的动静便是这鬼物闹出来的。 递来。坐在桌边的女子放下茶盏,将手抬了起来,细长的食指勾了勾,似在催促。 然而她话音冷淡,语调也平静如水,好似不甚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3= 华夙来了 第9章 递什么,这杆笔么? 容离没有靠近,任谁屋里无端端多出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都不大能笑得出来。 这笔是谁给你的?背对着她的女子淡声问道,那从容的模样活像是这儿当家做主的。 你既能找来,又怎会不知此笔是谁给我的?容离不答反问。 女子坐得端正,未回头看她一眼,胜似后脑勺长了眼睛,细想还有些诡谲。她垂下手,撘在桌上叩了叩,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鬼。 容离心道。 你倒是不怕。女子不咸不淡开口。她略微侧头,露出小半张素白的脸,眼皮半睁着,眸光晦暗不明。 就这么半张脸还被绸布挡了许多,也看不清究竟是美是丑。 怕,怎会不怕。 容离好不容易重回一世,此生仍是半截入土,比之前世还要惨上不少,至少前世只是体弱,但不至于撞鬼。 起先她本应只是被蒙芫害死,再不济便是早早病死,如今却无端端多了许多死法,全是怨魂缠身,当是不得好死的。 许这就是逆天的恶果,天要她重活一遭,自然不能让她太好过。 女子等了片刻未等到回应,竟也未恼,平静道:你命火稀薄,时日无多,你允我三件事,我为你续命。 听着倒是个厉害的,竟还能给人续命? 容离是不信的,她站得有些乏了,见那女子坐立不动,那点儿忌惮惶恐莫名少了几分。她捏紧了手里的笔,朝床柱走了过去,在肩抵到了床柱时,才张着嘴疲乏地喘起气。 她心底悸悸,却摇头道:总归是要死,还能续到地老天荒不成? 凡人濒死前常奢望能多活一两载,好能成全一些念想。女子语气淡淡。 你果真不是人。容离道。 我岂会是人。女子不笑不怒,食指闲叩,木桌轻响。 伏在床沿的小芙还是没有醒,沉沉睡着,一动不动。 容离不盼这丫头能醒来,醒来也无济于事。 你想要这笔,何不亲自来拿。容离抵着床柱,捂着心口虚弱地喘着气,眸光不甚柔软,反倒锐利得就跟刀子一样,我身子弱,走过去很是费劲。 话音方落,那女子还真的站起了身,那披身的黑绸布曳着地,将她的踝骨和鞋也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裹身的绸布黑如墨汁倾洒,女子甚是高挑,乍一看像极索命的无常。 容离气息微滞,握着笔的手又冒出冷汗,她心想,若不,把这无甚重要的竹笔交出去算了。 可这鬼物若当真心狠手辣,得了竹笔又怎能善罢甘休,不得除她而后快? 容离抬起手,那杆笔横在掌心,笔杆漆黑如墨,掌心倒是素白胜雪。 女子转过身,背着光,周身只半张脸露着,可惜夜里太黑,这油灯又太过黯淡,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 若是按着市井里的话本来,鬼物应当是见不得光的,可这女子似乎比先前的吊死鬼和床下钻出来的鬼物还要畏光,这样的鬼,却口口声声说能为她续命,实在可笑。 来拿。容离弱声弱气地说,心里已在思索,一会要将这笔抛去哪儿好些。 女子刚迈开一步,蓦地一顿。 容离本已想好要将紫檀梳妆匣里的三角符取出来了,那符是二夫人还在时为她求来的,听说能消灾辟邪,只是她未曾贴身带过。 还没等这浑身裹着黑绸布的女鬼走近,屋外狂风四起,风声更似鬼哭狼嚎,头顶上的屋瓦响个不停,好似有手在拨弄着。 窗棂的糊纸上忽地映上了一个瘦长的影子,那影子抬起手来,将手指抵在了纸上 纸破了,一根森白的手指捅了进来。 容离浑身僵了,这大晚上的,怎来了这么多鬼物,这裹着黑布的女鬼还未应付完,竟又来了一只,她这儿是阴气太重还是怎么的,竟这般招鬼。 还是说,这屋外的鬼也是为了这杆笔来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