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到了金王都城,命举行献俘仪式,将官家与皇后缠帕头,披羊裘,袒露躯体,至金王祖庙,行“牵羊礼”。 大松至此灭亡! 此等惨状,纵然张子枫与朝廷有仇,都觉得心有不忍。 “此时北方尽是胡人腥臭,浩然先生身负海内之望,愤而南下,必能辅佐梁王明主,驱逐鞑虏,拨乱反正!” 张子枫道。 这位浩然先生可不一般,出身自徐州张家。 而张家乃是名教魁首,曾出过儒家圣人的!历经千年而不衰,号称千年世家!举世无双! 可以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天下士子之心的归属! 对方能主动南下,显然是大松正统断绝,天下士子之心归于南梁! 浩然先生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老夫入了梁国,一路过来也尽看了……梁王之政多出丞相,虚灵子乃道家真人,却不行无为而治,反倒讲究皇权入乡,其心不测……归结而言,不外乎打压名教,抑制豪强大户,令小人得以上位!久而久之,国将不国!老夫要上书,请梁王与丞相开科举,以收士子之心,减税赋,不与民争利,如此……则天下归心,四海宾服也!” …… “千年世家?” 亚伦挠了挠头,随手将手中的文章丢在火炉里烧了:“前前朝有门阀,号称四世三公,结果也不过数百年……曹满你可知何故?” “我不知……” 曹满无奈道。 “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柔耶?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耶?”亚伦笑道:“门阀势力号称跨州,参与朝廷大势,争夺天下,折损也多,数十年兴盛便是顶天了……而张家寄身名教,君子群而不党,隐隐合于儒家气数,因此绵延千年,此乃以柔胜刚之道!” 曹满忽然打了个激灵,感受到了丞相的一丝杀气,不由道:“丞相……浩然先生并未做官,一辈子教书育人,著书立传,可谓桃李满天下,不能轻易动之啊!” “你啊……不要被一群在野派的叽叽喳喳吓到,我们核心与羽翼当中,可有儒家弟子?我们不乱,军队不乱,仕林舆论就不过是乌鸦的聒噪!” 亚伦笑了笑:“不过我并不准备杀此人……” 他忽然又道:“这文章炉火纯青啊,字也好,堪称一代名家了……只是你看这最后一句,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这隐隐有怨怼之意啊,若朝廷不从,他怕不是要云游四海,而是要投胡!这还要挟起朝廷与本丞相来了,奈何本丞相从来不接受威胁!” “不至于吧?”曹满额头浮现出一丝冷汗。 “为何不能?其实胡人治下,他们还是能过得相当不错的,甚至比之前更好……盖因胡人根本没将中原当回事,以草原惯例统治,划分包税区等等……这就是小型封建啊,在此制度下,地主只要将胡人舔舒服了,上缴足够的税赋,地盘内就由他们自己做主,横行不法,甚至豢养私兵都行!” 亚伦冷笑,忽然又叹息一声:“其实此人之心倒也算诚恳,若我们真的开了科举,甚至宣布前朝功名一概认可,那真的是四海归心,胡人不成气候,须臾可灭,然后再开三百年新朝……简简单单,顺顺利利。” “那你要问我,为何不取呢?”看出曹满的疑惑,亚伦就笑:“三百年朝廷,岂是我所求?我就要以科学之道治世,让名教看看他们不是唯一的治世之学!”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