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块曲奇的周淑妃再次吟了句诗,带着哭红的眼睛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带着哽咽的声音嚼着曲奇,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好像没在里面抹芥末吧?这到底是多大的伤心事啊? 姜宁转眼看向姬恪,想要得到些指示,却见他乌黑沉静的眸子盯着某处一动不动,似是在发呆,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的样子。 没敢多看,姜宁立马收回了视线,心里暗自唏嘘。 这皇宫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你叫什么?以前没在宫里见过你。” 周淑妃吃完了曲奇,像个哭得快要背气的少女,抽噎着问出了这句话,毫无气势。 “回淑妃娘娘,她叫姜宁,是奴才今日找来治这厌食症的御厨。” 姬恪微一俯身,期间礼仪态度一样不少,声线干净,却让周淑妃往旁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行礼。 “说过了,你不用拜本宫……” 周淑妃让人接过这盘曲奇,深深看了姜宁一眼,裙角被她抓得起了褶皱,欲言又止,却还是和其他宫女离开了。 偌大的荷花池旁只剩下姜宁和姬恪一行人,见他要走,姜宁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大人,要不要也吃些曲奇?” 这话引得他身后的內侍们一颤,暗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从没人敢开口留过九千岁。 姬恪的脚步一顿,垂眸看向她,在姜宁愈显心虚的神情下,他矜持地点了下头。 “去看看。” 折月殿就在对面,走路时长一分钟不到,这一分钟内姜宁无数次地想抽自己嘴巴。 好品相的都挑给那位娘娘了,如今开口带姬恪去,是给他吃焦的还是不松脆的? 这不是自己砸自己饭碗吗? 但木已成舟,都还没来得及难受,一行人就已经从偏门到了小厨房门口。 折月殿虽然不是金碧辉煌,却处处精致,就连这做菜的地方也种了一棵高大的枇杷树,树下摆着藤编的桌椅。 宽大的叶片遮挡着阳光,投下大片树影,消了夏日暑意,不远处的树上有鸣蝉,一直叫个不停。 “入夏了,叫人将附近的蝉都抓了放出去,免得扰人心神。” 姬恪神情清冷,声线干净,比这树荫还要消暑,只是他本人好像没有这个自觉。 姜宁放下盘子,看着他那在脖颈下方交叠的衣领,都不禁替他出了把汗。 之前是离得远了没注意,现在隔得近了倒是看清了。 姬恪的衣服不是纯灰色,浅灰的衣袍上用细细的白线勾了白鹤轮廓,不仔细看还看不到,而且近了才能数出来,他竟然穿了三层。 难怪方才看他坐树荫下时微微松了肩膀,果然还是热的,普通人谁撑得住夏天穿三件,还是长袍? “大人,您尝尝?” 姬恪坐在藤椅上,看着桌上的几块曲奇,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他已然应约来到这里,就不能失了礼数。 原本是想着吃一口尝尝鲜,可舌尖接触到那浓郁的甜味和略微焦香的酥脆感时,还是将一个都吃了进去。 他生平爱好不多,嗜甜算是一个,只是近年来没了胃口,吃得也少了。 “尚可。”姬恪点头给出评论:“将剩下的包起来。” 自然不是他吃,估计是给那位小太子带的。 其余人在打包,他则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摇晃的树影落到他的眼睫上,起起伏伏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明明离得这么近,他却像端坐云间一般。 感觉身上热度退了许多,姬恪站起身,随手整理着身上的袍子褶皱,略红的唇轻启,视线落到她身上。 “今日你运气好,碰上的是周淑妃,若是其他人……把你的好奇心收起来,下次不可再犯。” “多谢大人提醒。” 姬恪微微点头,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折月殿。 姜宁在厨房里草草吃了两块曲奇,拿出本子开始沉思,构思着姬恪厌食症的解决方案。 笔在纸上悬了许久,直到滴下一滴浓墨她才回过神来。 厌食症不能算是一种身体疾病,大多是由心理问题导致的,姬恪厌食要么是心理压力过大,要么是郁结在心。 解心结得慢慢来,她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帮他调理好身子,让他多吃些东西,均衡营养。 在这大却又不大的皇宫中,有一点关于姬恪的风吹草动都会在一个时辰内传遍。 按身份来论,姬恪虽是厂督,却也只是一个宦官,但他如今辅佐太子掌权,安定朝堂,大小事都要经过他手批改,就连送入宫的吃穿用度他也要亲自过目。 说他是真正的掌权之人,太子只是他的傀儡一点也不为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