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珠简直不知怎么说他,他现在不说,等她回京后难道不会知道吗,那时想想在扬州都没为他好生话别一场,便不烦忧了? 细问之下得知,原来南疆王暴病,帐下的王子王孙结党夺权,出现内乱,左尉迟氏扯旗自立,单方面破坏与大晋的和约,攻击晋军驻防西翼掠夺粮马。 南疆人擅用毒瘴,嫖骑将军李广德与部下被困在红柳滩,折损千余人马,这还是战报到达洛阳前的状况,此时不知如何。皇帝本不打算让言淮再离京,是言淮自己请缨,才有了孤骑南下这一出。 他麾下的弟兄们远在边关浴血奋战,让他独自享受洛阳繁华,言淮做不到。 他来见宣明珠的路上想过,若阿姐当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否割舍下梦里的那片金戈铁马,一心陪阿姐安稳度日?还是依旧赴边,大言不惭地让阿姐等着自己凯旋呢? 人生在世,处处皆不由己,结果不知该说太好还是太坏,他如今不用纠结了。 “阿姐放心。”言淮又扬起脸,傲气地一展唇,“平南将军不驻边,没人给这帮孙子紧弦了!京城那边,九门提督的缺儿由京兆统司刘卧胆出任,耽误不了陛下大婚期间的京畿治安。” “我是担心这个么。”宣明珠一想到他又要去出生入死,心肝拧成一团,不知该怎样疼他才好。 向言淮身上仔细打量去,前一日还觉得他身板硬实,长大成人了,这会儿又觉单薄无依,“往后愈发冷了,你这么伶仃仃的哪行,南疆不比中原,用物常有短缺,得置办些行头再走。”又问他:“何时启程?” 言淮吞吐:“打算明日走。” 宣明珠闻言默了默,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余光扫到梅鹤庭,转头道,“扬州城大人最熟,时间急迫,为恣白置办的事可否托你?” “我不用他。” “臣遵主命。” 两人同时开口,视线一瞬对焦,像那针尖对麦芒。 梅鹤庭为人大度得很,春风得意嘛,能让人一步便让一步,径先掉转视线,温煦的目光含住宣明珠,低声道: “殿下疼弟弟是应当,不过也请分一瓣心体恤体恤臣,殿下瞧我这一身,能否借湢室清洗一番,用过朝食再去?” 宣明珠不留在梅府沐浴,他便跟她回别业,腆颜蹭公主的净室沐浴,一往一来,半分亏都不吃。 言淮不等阿姐回应便上前一步,舔着小虎牙勾手指,“那个谁,你过来……” 真是好久没人能在一句话里激怒他三回了,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谁的心思。小将军将指节按得毕剥响,就去勾肩拢背,“来来,咱俩出去练练。” 梅鹤庭向宣明珠身后闪了一步,“言将军还没到沙场便拿自己人开刀,好威风啊。” “你再说一遍,谁跟你自己人,不是一晌没见梅鹤庭你脸呢?” 他的手被轻轻拍开,宣明珠头疼地叹息:“都给我消停些吧祖宗,个个是有皇命在身的人,玩儿呐,小孩子过家家呐?” 她眼波一横,“谁再闹,外头凉快去。” 一声令下,两个男人眉目间刀来剑往依旧,只是皆不语了。 三人都还没用早饭,宣明珠调停后,命下头备膳。一张桌上风雷暗涌地吃完,梅鹤庭不用宣明珠再开口,优雅地用白帕揩拭嘴角,主动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子道,“言将军,请吧。” 他念在言淮为国镇边的份上,除非实在忍不住挤对两句,置办一事尽心尽力。 言淮也知这人在扬州的分量,戎事为国之重事,便也先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使唤起他来一点负疚都没有。 梅长生没脾气,陪同言淮置办齐药材,已是后晌午。 往他身上看了眼,他漫然道:“殿下说了,要为你置几套夹衣大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