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有外伤,要看看吗?” 裴时易才懒得理他——简直鬼扯,就那点力气能把皮糙肉厚的烛龙怎么样?连点印子都不会留下。 裴时易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悚然道:“你干嘛?” 薄靳解开两颗扣子,淡然道:“给你看一下罪证。” 裴时易哭笑不得:“快滚!” 薄靳安静了一会儿,低声道:“是因为上午的事情吗?那个摄像师总是提起血统?” 裴时易晃着杯子,在薄靳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慢慢道:“血统有什么好在意的。” 薄靳:“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大族群会很在意这个,纯血对你们来说无所谓?” 裴时易道:“凤凰就剩我一个,哪来什么大族群。” “冒昧问一句,”薄靳斟酌着言辞,“凤凰一族当年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裴时易:“突然消失?你措辞可以不这么温柔,就是灭族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说这话,难自禁地皱起眉,唇角也无意识地抿起,可见提起这件事确实让他不太痛快。 “凤凰一族与烛龙一样,负责镇守一界。三百多年前,那边彻底崩塌,大家就都埋在那儿了。我那时候小,算是全族拼尽全力护下来的独苗苗。” 裴时易三言两句概括了天崩地裂,又转过脸抿唇不吭声了。 薄靳几次开口,都不知作何回应。 安慰?裴时易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不是才破壳的小雏鸟,肩膀担得的住十几条性命的前程,眼界里也有千百年的春秋。何况族群灭绝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慰的,但什么都不做…… 薄靳注视着裴时易的侧脸——热烈俊秀的眉眼少有的沉郁下来,窗外阳光鼎盛,穿过窗帘就柔和得多,他却还要刻意避开。 看上去格外的……招人疼。 裴时易是个保护欲过剩的男人,很巧,薄靳也是。 于是他迟疑片刻,伸出手轻轻搭在裴时易肩上 裴时易感觉肩头一重,有些诧异:这跟玩闹时勾肩搭背不一样,力道轻了许多,所以薄靳是在安慰他? 这龙居然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裴时易心里憋着乐,面上却轻轻叹了口气。 凤凰生如烈焰,什么时候露出如此明显的愁绪过? 薄靳的手顿时收紧:“世间变幻无常,气运轮转终有报偿,也许一线生机……” 裴时易慢慢低下头。 薄靳:“……你。” 裴时易肩膀一颤,一手抵着唇低声笑起来,最后好像忍不住似的,越笑越大声:“我错看你了薄靳,你居然这么好骗哈哈哈哈哈。” 薄靳:“……” 白浪费一番心意,这没心没肺的混蛋鸟。 裴时易笑得直喘气,转过头,眼睛清亮得惊人:“你也有今天……” 他猝然撞进薄靳未来得及收敛情绪的眼中。 裴时易年幼时听族中老人说,烛龙睁眼为昼,合目为夜,眼中是天地尽头的冰川与瀚海,而此刻,万里雪原里忽逢春至,颤颤化出一点冰雪初融的暖意。 泉眼一样慢吞吞咕嘟出几分情谊,余下的都藏在冰层下。 裴时易像是一头摔进春水里,被冻麻了爪子的猫,难得有点无措起来,划拉两下地毯道:“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此处春水的用法(假装严肃):薄局的春天到了,心潮涌动,简称春水。 纯属恶搞纯属恶搞。 第二,裴老板撒谎了,等我后续把伏笔都扯出来,不急不急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