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是要害佳贵人的胎,七个月,胎都已经成型了,若此时佳贵人来个难产而亡,那生下的皇子或是公主必要寻一位养母,试问这后宫之中,又有谁比她这痛失龙胎再也无法生养的高位嫔妃来得更为合适? 膝下再添一位皇嗣,贵妃之位就近在咫尺。若是位皇子就更好了,佳贵人出身陇西杜家,为扶皇子,她不愁拉不拢杜家做她身后靠山,如此一来,她的父兄也有了更为强劲的助力。 这般好的算计筹谋,却偏偏要织与了兰妃,想想,也真是讽刺。 兰妃起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 亥初,佳贵人产下一位小皇子,自己却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太医称佳贵人血崩之势已然损身,即便是醒了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成康帝闻言,沉默良久,着即下旨晋佳贵人为佳嫔,连跃两级。 淑妃被带回栖云宫严加看守听候发落,柔嫔则是连句辩解的机会都没落着,便被打发去了冷宫。 正月十五的圆月高悬,清冷明亮,显江上应是正在燃放烟火,两岸又是“一夜鱼龙舞”的灯火盛景,而这深宫之中,却冷寂得紧。 出了如烟阁,明檀站在台阶上,很轻地说了声:“多谢。” 兰妃站在她旁边,声音淡而飘渺:“不用,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不能承认她心悦江启之,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不能,对谁都不能。 她犯不起一念之差的清高,那一念之差,会毁了自己,毁了家族,也可能会毁了江启之。代价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终究,她也只是一介俗人罢了。 淑妃以为她赢了,可只有她知晓,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对其他男人违心诉衷肠,到底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更可悲的是,她会如此这般,难受一生。 许是难受着难受着,从今往后也能慢慢习惯吧,总归也从未是彼此的良人。 - 宫门已经落钥,今夜注定留宿宫中。 明檀与江绪缓步走往暂歇的华音楼,途中,她问及许多从前不知之事。譬如行贿名册与淑妃有什么关系,又譬如他是何时发现淑妃这孕怀得另有门道。 得知勤政殿的内侍是章皇后查出来的,明檀又是一阵愕然。 皇后?这里头竟还有皇后的手笔? 那如此说来,皇后也早就知晓淑妃假孕一事了?可皇后从头到尾都未沾半分,就连今夜事发,她也是守在佳贵人的屋中…… 想到这儿,明檀恍然―― 这就是皇后的高明之处了,她是母仪天下为人表率的皇后,很多时候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将自己从纷争里摘出来,避开皇上可能面临的难堪时刻,便永远都会是大显人人称颂、皇上也无比认同的贤德仁后。完美,无可挑剔。 只不过今夜听了淑妃所言,她莫名有些感慨,又莫名有些好奇,从来都无可挑剔的皇后娘娘,会否也曾有过少年意动的时刻? 可惜,她无从知晓,且就算是曾经有,如今应也不会再有了。 明檀看着清冷月色,忍不住小声道:“这样算来,皇上辜负了好多女子啊。” “你情我愿,何谈辜负。”江绪并未如她有所触动,还妄图纠正她,“后宫本是朝堂家族之间的制衡交换,如若不愿,皇上并不会逼她们入宫。世上之事,有得必有失,既要家族荣宠,又要帝心如一,话本都不敢如此作写。进宫之日她们便该想到,一国之君,不可能终日耽于情爱。” 明檀默了默,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驳道:“话本敢呢,我都看过好几本。” “……” “你看的话本自是与众不同,什么都敢,不是还敢写一夜要七回水么。” “……?” 明檀瞪直了眼,忽然炸毛!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