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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年龄差 第54节


主任是一位苛刻冷酷的老师,在信奉狼爸虎妈出成绩的年代里,与他的父母珠联璧合。

    所以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事,上课看课外书,跟邻桌讲了几句闲话,午休打球回来得晚了。

    从老师到他父母口中,都能夸大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

    他极其讨厌父母出差回来。

    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安宁温馨的房子,就会顷刻之间狂风暴雨。

    他厌恶父亲不脱鞋就踩上地板,在愤怒时砸碎他喜欢的杯子,再居高临下地点评他的一举一动。

    厌恶母亲一一复述从老师那里听来的他的表现,然后背地里,把他的书架背包翻得一团乱。

    陆忱已经不去争辩,垂下眸,温顺地等待狂风过境。

    而到高考时,临时改了志愿,报了父母不喜欢的专业,改了报考的大学和城市。

    可以逃走了。

    ——只有这一个念头。

    135.

    逃离掉的战争,始终会有面对的那一天。

    那时是宁晃二十几岁演唱会不久,回家养病的时候,他接连两天都在家照顾宁晃。

    其实那时的宁晃反复发烧已经好了,但感冒的后续症状还在,总是止不住流鼻涕和咳嗽,连咽口水都疼得直皱眉头。

    宁晃那时的经纪人急得团团转,来看他时一再强调,说:“嗓子是本钱,千万不能咳坏了。”

    “你忍着点 ,万一声带受损了,事儿就大了。”

    宁晃就瞪了他一眼,张嘴声音都哑了:“是我他妈乐意咳嗽的吗?”

    一句话说完,接连咳了一连串,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却忍不住接着骂:“这多少天了,还不如痛快点,给我一刀算了。”

    经纪人再不敢让他说话,说,祖宗,你闭嘴,好好休息吧。

    宁晃也知道轻重,没再开口。

    他便送经纪人下楼。

    经纪人一路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实在不行,就再送去医院挂水。宁晃这刚刚有点起色,声带真的不能伤。”

    “……他也是我看着爬起来的,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了。”

    “他心粗,对自己不上心,就对你的话还听一点儿,你多关照他。”

    他说:“好。”

    经纪人这才坐上车,走了。

    他一扭头,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愣了愣神,才说:“妈……你怎么来了?”

    他那时跟父亲闹得很凶,甚至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了口,但对于母亲,却始终说不出重话来。

    母亲从不曾动手打他。

    那时手把手教他做家务做饭的是她,一页一页窥伺他日记的也是她,喊他忱忱、叫他吃饭的人是她,而对他说,“陆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的人,也是她。

    她曾用严厉而失望的目光看他,对他说,忱忱,妈妈对你很失望。

    这话曾像是刻在脊梁骨上,让他每一个与父母预期不同的举动,都命名为失望。

    而现在。

    她似乎也不再像记忆里一样威严而美丽,衰老了一点。

    母亲兴许是听见他跟经纪人的对话了,神色难看且迟疑,半天说:“我放心不下你,就是来看看。”

    陆忱说:“我挺好的。”

    母亲没说话,半晌说:“上次你跟你爸说的那个气话……”

    他就说:“不是气话,我之前就跟爸说了,以后我给你们养老,尽儿子该尽的所有义务,缺什么也都跟我说,能做到的我都会做,但……别管我了,真的。”

    她脸色变得厉害,半天说:“忱忱,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那个宁晃……”

    陆忱就截了她的话:“妈,没什么,真的。”

    他脑子里还记得经纪人那句话。

    宁晃好不容易爬起来,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

    母亲半晌说:“忱忱,是不是你念书的时候,我们对你管束得太严格了,才让你起了逆反心?”

    “我们那时只是想为你好。”

    “跟这个没关系,”陆忱轻声说,“严不严格,我喜欢的都是男人。”

    “妈,我二十几岁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没法相信,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母亲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没绕过去:“那宁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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