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在打量张安澜的时候,张安澜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苏沅。 在见多识广甚至算得上无恶不作的张安澜面前,苏沅的那点儿小体格子当真有些不够看。 苏沅不满十六,个儿虽不算多矮,可小胳膊小腿的,四肢纤细得惊人。 再配上那张雌雄莫辨的清俊脸蛋,活脱脱就是个贵家小公子的德行。 又娇又矜。 若不是苏沅拿出的信物不错,也不可能造假。 张安澜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主上在跟自己开玩笑。 就这么个小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读了几本书,见过几个人,怎么可能成这么大的事儿? 两人不露痕迹的在心里默默的质疑了对方一番,短暂的对视后纷纷抬手见礼。 “苏远,见过张首领。” 张安澜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还礼道:“首领不敢当,不过是个匪头子罢了。” “苏公子客气了。”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落座。 无论是张安澜还是苏沅,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 短暂得几乎不可察觉的沉默后,张安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沅从善如流的接话往下。 交谈不多,也不算深。 却足以让张安澜心里的轻蔑缓缓散去。 能被眼高于顶的南歌离看重的人,自然不能是凡俗之辈。 张安澜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看似玩笑地说:“南家那位曾经最是看不上男子,说世间男儿都是凡俗之物,苏公子是怎么就入了那位的眼的?” 苏沅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有些好笑。 “许是因这身皮相好?” 张安澜大约从未见过能如此坦然的夸赞自己皮相之人,当即险些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苏沅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本册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淡声道:“今日贸然约张首领碰面,想来原因您也是知晓的。” “关于先生在信中所说,我已经拟出了相应的方案,都记在了这上头,张首领可先看看,若是有不妥之处,再商议着修改就是。” 张安澜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册子,要笑不笑。 “苏公子准备倒是齐全。” 苏沅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忐忑道:“不敢不全。” “都是为那位办事的人,只恨不得自己多长八个脑袋,有百十个心眼,怎敢疏忽?” 苏沅不过是个在外跑商的,都不敢大意。 张安澜这个顶着该杀之名,干着该死之事的人,就更是谨慎。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看苏沅,默默的拿起了桌上的册子。 苏沅既敢来,就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拟出来的方案,不管是从物资的运输,还是线路的调整,以及更加严密的保密性,都完整到无可挑剔。 按她说的去做,这一带的水匪,哪怕是常年没生意可开张,也不会陷入缺粮缺物的危机。 运输的人和线路都会几转周折。 转手几道后,整个运输线路中迷局遍布。 别说是只参与了终于一程的人,就算是买粮送粮的,只怕都搞不清楚这粮食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来路不清。 去向不明。 有心人纵然就是想查,只怕也无从下手。 张安澜摁下眼底惊诧,戏谑道:“苏公子好妙的心思。” “这样一来,您想必就可高枕无忧了。” 整个过程中,苏沅可是将自己摘得清清楚楚。 从她手里出来的粮食,在自己人的手里转了几手,完全洗清了和她的干系,转折到了张安澜的手里。 设想来日事发,那位不得不断臂保本,一番彻查下来,也绝不会查到苏沅的身上。 M.bOWucHINA.Com